。如果不是因为犯罪的人太少,便是因为这座黑牢的流动性很大,不需要那么多的监牢关押凡人。 崇雪长老一路只要靠脸就能打开各种禁制,四人畅通无阻地来到第一层,在走过数个黑漆漆的铁牢后,曲笙终于见到了常钧语。 没有血污、没有伤痕,他好好地站在那里,但是过于苍白的脸色和时不时抽搐一下的手指,都表明了他所遭受的一切。 任家对他用过刑,甚至伤到了他的神识和经脉。 崇雪长老语调未有起伏,仍是温言慢语道:“这便是贵派弟子常钧语,我们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发现他也修习过傀儡术,想来也是一时起了贪念,与我族之人里应外合,到我的密室偷窃,幸被及时发现,如今,少不得要废掉他身上的傀儡术,再行处死。” 哪怕他语调柔和,这一番话说出来,也让人心头打了一个冷战。 常钧语却似乎根本没听见,脸上也无惧色,他只看着曲笙道:“师父,你能来看我,我已知足,勿要为我费心,亦不必想救我。” 曲笙上前一步,她知道此刻应该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与常钧语的一举一动,任何一个被怀疑的动作都可能导致任家撕破和平的假象,名正言顺地对他们出手。 ——他们不正是缺这样的借口吗?所以他们不为常钧语治伤,人人都知道,皮肉伤是小,对修士来说,神识受创才是最严重的伤害……他们就让常钧语这样出现在她面前,压榨着她的心理承受能力。 没有一个师父会忍心看着徒弟被人残害至此,更何况,还要废去功法! 她将手缩进衣袖,死死地攥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常钧语道:“说得这是什么话,既然你是苍梧弟子,为师又怎么能不管你,这一路上……”她在这里停顿了一下,“我都在想你怎么会这么傻,做下了这种错事,让师父措手不及,根本找不到头绪……钧语,你太让为师失望了。” 一路上……找不到头绪……让你失望了…… 曲笙已经尽力把信息传递出去了,就看常钧语能不能明白她的意思。 常钧语垂下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低声道:“是我对不起苍梧,对不起师父……当年师父救我于危难之中,为我疗伤,收留于我,今日拜别后……”他跪下来,向着曲笙行了一个叩首大礼,伏在地上,“愿师父修炼顺遂,苍梧道统绵延,弟子来世,再做苍梧根。” “好,好……你既然这样说,我也没有遗憾了。”曲笙眼中已有泪光,她转身对崇雪长老道,“多谢长老宽宏,我已见过这逆徒,再留也不过是徒增伤悲,请长老带我等出去吧。” 崇雪长老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唉……请曲掌门随老朽来。” 曲笙道谢,只是在转身离去前,她再次回首看向常钧语。 常钧语也正巧抬起了头。 两人的视线只对上了一瞬。 可这一瞬,便让曲笙和常钧语各自有了底。 曲笙已经知道那件信物藏在什么地方了,她记起当时救下奄奄一息的常钧语,为了躲避追兵,她在一个树洞里看顾着他,而那棵树的种类,曾经还被她感叹过机缘灶难得烧得如此准,两人果然缘分匪浅。 因为那种树名为“苍梧”,本与苍梧派同名,却极为稀少,又难打理,因为这种树最容易招惹一种会腐蚀树干的小虫,便是用灵药也杀不死,既难看又不好养活,所以当时才会有可以容纳两人的大树洞。 经过常钧语的提示,曲笙这才想起,在来黑牢的路上,任家的庭院里珍稀草木无数,的确有一棵苍梧树,而且被打理的居然还不错。 随崇雪长老回到铭严堂的时候,她特意注意了一下那棵苍梧树,心中便有了计较。 四人重新端坐于茶几两边,临敬开口道:“曲掌门既已看过弟子,接下来,是否还需要我们出示人证、物证?” “不需要。” 临敬道:“那么,我们便依照家规处置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