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下着蒙蒙的雨丝,她心头也仿佛有轻烟细雨缭绕着,说不清诉不出的迷惘惆怅。 夏知荷的肚子已经快六个月了,圆圆的肚皮鼓撑起来,她一手撑在腰后,轻轻拍了拍玉秀的肩,道:“别担心,阿潜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玉秀回过神,转身来扶她坐下,道:“我知道的,娘,我最近做了几件小衣服,您看看怎么样。” 玉秀回娘家住的事,自然瞒不住村里人,当天就有不少人在那猜测是什么原因。 下午琴婶子上门来,也问起这件事,道:“你也知道咱们村里有些人,心肠是黑的,自己日子过得不好,就见不得别人过上了好日子。早上阿潜才把玉秀送回来呢,现在我已经听了好多话了。也不知阿潜出门到底是为了什么?若真有什么难处,不如说出来大家一起想想法子。” 夏知荷便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前几天咱们村里来了个外乡人,嫂子可记得?” 琴婶子立刻道:“记得呢,不只记得,我还看过一眼。呦,那长相那打扮,不得了,县里那些大户人家的少爷们,就是这样吧?” 夏知荷又笑了笑,道:“是不是县里的少爷我不知道,他是阿潜的师弟,家里开了镖局,就是县城里的萧镇镖局,这不最近生意繁忙,人手不够,来请阿潜跟着走一趟呢。这一趟要去省城,来去至少半个月,阿潜不放心玉秀一人在家,才送她回来陪我。” 琴婶子惊道:“阿潜果真会武功,能当得镖师?” 夏知荷道:“他十来岁就出门拜师,跟着师父学了十几年,多少也学了点本事。” 琴婶子拍着大腿道:“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他既有这样的本事,咱们玉秀跟着他,就不担心饿肚子了!” 夏知荷道:“其实以阿潜的本事,就是在山里打打猎,日子也能过得不错。不过眼下既然有更好的去处,咱们自然没有拘着他的道理。” 琴婶子道:“谁说不是呢,他既然有这样的本事,自然要往高处去谋划,咱们辛苦一辈子,不就是为了孩子有出息嘛!就是玉秀要辛苦一些,刚成亲,小两口就要分隔两地。” 夏知荷轻轻拍了拍玉秀的手,没说话。 琴婶子出了玉秀家门,就把这新得的消息放出去了,到了这日晚上,村里人便都知道,玉秀回娘家来,不是被婆家嫌弃了,而是她男人去镖局做事,放心不下她呢! 本朝尚武,不然张春花也不会因儿子能够习武就那样自得。眼下大伙知道玉秀她男人也会武,并且因此被镖局请去帮忙了,村子里顿时掀起一阵不小的浪潮。 柳氏因之前在镇上偶遇的事,之后便有意无意开始关注玉秀。她听得这个消息,问李山道:“萧镇镖局在县里的铺子开得大吗?” 李山点点头,“大,我之前去县里办事,见过那家的门面,门口两座大狮子,可比县衙还威风。听人说,咱县里这间,只是一间小小的分局,真正的总局还在省城。” 柳氏又问:“镖局里的镖师本事很大?比那李川如何?” 李山笑了:“李川那两下子,也就在咱们李家沟说是本事,在外头算什么。你不知道,他拜的那个师父,当初就是去镖局不成,才在镇上开了个巴掌大的武馆,这事儿当初大伙儿都知道。” 柳氏追问:“这么说来,李玉秀她男人的本事比李川厉害了?” 李山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柳氏便不说话了,她想着,怎么李玉秀的运气就这样好,凭白给她得了一个又有本事又大方又体贴的男人,明明她哪一点都比不过自己。 而此时众人口中有本事的男人,正在一间破庙里烤火。 倒让玉秀给说中了,他和萧楼两人出了县城,一路策马北行,到了这日傍晚,还未到落脚的城镇,就下起了瓢泼大雨,两人又急行一阵,见雨势太大,才不得不找了间破庙落脚。 在庙里扫出一块干净的地面,捡了柴火生起火,林潜拿出方才一直被护在怀里的包袱,取出一件簇新干净的衣服换上,这件衣服,是玉秀得知他要出门赶制出来的。 换好衣服,他又掏出一个蛋黄肉粽,三两口吃了。粽子是糯米做的,玉秀不让他多吃,因此吃完两个粽子,他就翻出一个烙饼,在火上烤软了,剖开来,又从包袱里摸出一个小陶罐,从陶罐中挖出一大勺香菇肉酱,夹在烙饼里,大口大口吃下。如此吃完五六个烙饼,他又从包袱里掏出两个绿中带粉的桃子,在衣袖上擦一擦,咔嚓咔嚓下肚。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