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和哥哥姐姐说再见,我们回家了。” “哥哥再见,姐姐再见,猫猫再见。” 门被关上,热闹的客厅重返冷清,仿佛刚才的皆是自己的幻觉,宋纾念的心里划过淡淡的失落。 “中午想吃什么?” “我们不是刚吃完早饭...” “等下要去超市,顺便把菜买了。” “我都可以。” “吃火锅怎么样?” “嗯。” 男人勾起一抹笑,低低道:“再给你买包薯片怎么样?” 自从回国以后,宋纾念很少看见沈渊的笑容,即使有,也大多是令人猜不透情绪的冷笑,而现在这样的笑容... 铺天盖地的记忆呼啸而过: 小纾念坐在自行车上,双脚勉强地碰到脚踏板,还未用力,就被吓得惊魂未定:“沈渊,扶着我!快扶着我!我要摔倒了!” 少年跟在身后抓住后座,看着惊慌成同手同脚的女孩,冷俊的脸上掠过笑意。 “这么简单的题目都不会做,你是猪吗?” 少年的笔杆敲在小姑娘白嫩的额头上,不一会,就化出粉红的印记。 “听说二丫的爷爷养了好几头猪,我们周末和二丫一起去看看吧?” “看什么?看看猪和你是不是长得一模一样?” 小女孩总是爱美,小纾念哭了整整一个下午,等到沈渊被向来慈祥的沈父打得鼻青脸肿拎到她面前的时候,这才破涕为笑,集聚的泪花里,她隐隐约约看见,少年露出安心的笑容。 人的记忆里总有些不可分割也不想舍弃的片段,与虚渺的梦境不同,它们安静地存在人生的长河,但每每触及,所有的一切仿佛发生在昨夜。 “我早就不吃薯片了...” 宋纾念没有说谎,出国以后,在外面吃到的薯片都不是记忆中的味道,久而久之,对它的渴望也逐渐变淡。 “番茄味的可比克,也不要吗?” 宋纾念舔舔唇,“我...” “就一包。” 这次出门,五花肉被关在家里,两人并排走在路上,以至于宋纾念出现十几天前的错觉,明亮的阳光里,她第一次搬进沈渊的家里,而后畏畏缩缩地跟着男人去小区隔壁的超市买生活用品。 她紧张地把洗发水拿成了护发素,犯着各种各样不符合年龄的错误。 她在手机里写了满满一整页的备忘录,把自己伪装地格外成熟稳重。 她像一只惊惧警惕的乌龟,把真实的自己锁进厚重的壳里,即使是在曾经那么亲密的人面前。 多年的独居时光让她误以为自己总算是明白了成长,它总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伤痕和慌乱,也让你变得比曾经更加坚强。 在美利坚铸造五年的坚韧外壳却在这回到故乡的短短几个月里,慢慢崩塌,在外在的所有面具被撕碎以后,就不得不面对自己被藏匿的内心。 地面上的两个黑色影子随着他们的脚步往前移动,偶尔能碰到行道树繁茂的枝丫,人影和树影重叠在一起,变成更加浓郁的单调色彩。 男人身着白衫黑裤,挺拔的背影一如少年时候的模样。 宋纾念好像听见了什么慢慢破裂的声音,一如有束微不可见的阳光照进她白雪冰封的万里旷野。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