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那日之前,他不曾关注过她是男是女,他只是听说他是九千岁,他想着,凭他的机缘,若这世上还有一人能帮他拿回殊言琴,那大约就只能是他了。但他从来也未曾想过,这个九千岁,居然会是她。 一个女子,女扮男装做到九千岁,那会是怎样一种经历? 无论如何总归不会轻松就是了。 她一定不知道,每当自己闭上眼睛,那张醒着时永远云淡风轻的脸上,便只剩下一种似乎永远也解脱不得的疲惫。 也许是出于感激,他莫名地希望自己的琴声能助她从这深重的疲惫中暂时解脱出来,哪怕只是一瞬。但就目前而言,他还未能做到这一点。 他抬起眼看向远方,海的尽头晚霞已经开始暗淡,海面上层涌不歇的浪花却依然洁白。这让他想起故乡山头的雾霭,也是这般,起伏不定,轻盈洁白。 视野下方临海的断崖上忽然攀上来一只手。 云胡收回目光,看着陈若霖毫不费力地从那与海平面垂直的断崖下翻了上来,风度宛然地扯出掖在腰带里的长衫下摆,踏上月台。 他漫不经心地瞥了眼自己,然后目光移向睡在月台上的长安,抬手从树上摘下一根松针,单膝跪在长安身侧,饶有兴致地用那松针去搔她的眉眼耳根,旁若无人。 长安皱眉挥手,意在驱赶那扰了自己清梦的虫豸,几次之后,人便醒了过来。 喝多了酒又没能睡到自然醒,长安头脑有些昏沉。她坐起身,对一旁的云胡道:“你去休息吧。” 云胡颔首,抱着琴瘸着一条腿走了。 “今天怎么有空来?事情都安排妥了?”长安口渴,抬手用叉子插了一块切好的西瓜。 “有什么可安排的?不过是想你了,便来了。”陈若霖握住她捏着叉子的手,将西瓜劫入自己口中。 长安也没管他,兀自又叉一块西瓜,结果又被劫。 长安丢下叉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不过是两块瓜而已,也值得生气?来,我喂你。”陈若霖叉了一块瓜递到长安嘴边。 长安张嘴吃了。 陈若霖似乎有些高兴,问她:“出海吗?” “你现在还能带我出海?”长安问。 “当然。你若愿意,我们今晚就走,出去玩上几天再回来。”陈若霖伸手用指腹拭去她唇角的一点瓜渍。 长安迎着海风眯着眼看了看暮色中广袤无垠深不可测的大海,道:“若被你父兄知道,他们定然希望你我有去无回。” “那是当然。所以,你信不信我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保你周全?”陈若霖看着她问。 第645章 出海 长安知道要说服庞绅和龙霜同意她跟陈若霖出海,怕是又得费上半天口舌,于是干脆就没知会他们,只跟圆圆和吉祥交代了声,也没收拾行李,就跟着陈若霖乘着他泊在崖下的小舟走了。 小小一叶舟,坐两个人刚刚好。 陈若霖一边划着桨一边看着坐在他对面一脸淡定的长安笑道:“你这个样子,会让我误会你讨厌现在你所拥有的一切。” “你这是在嫌我太容易被拐么?”长安抱着双臂挑眉看他。 “被我拐,自是越容易越好。”陈若霖这会儿心情委实不错,便是不笑都一副眉眼生春的模样。 小舟划入海中不久,不远处便有一艘在近海巡逻的大船经过,两者之间距离最近时不过十丈。但大船上的福州水兵仿佛没看到这条小舟一般,径直过去了。 “看起来你与福州水师交情匪浅啊。”长安看着对面优哉游哉的男人道。 陈若霖轻笑,问:“你知道福州水师是在谁手里发展起来的么?” 长安想起曾听圆圆说过他以货船作饵剿灭海盗一事,道:“你还真是无所不能。” “战斗是男人的天性,天性不应受环境的限制。真正的男人,不管战场在何处,都能赢。”陈若霖自得起来仿佛在陈述事实。 “所以你这个常胜将军打算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