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是他的出身,是他自己的本事。一个出身好的男人不一定能让自己的女人一辈子顺心顺意,但一个有本事的男人就一定可以。”青螺停下来,回身看着长安,神情严肃“我爹虽然只是这岛上一个普通的渔民,但他一辈子谨言慎行不苟言笑。十五,是唯一一个让他说过‘此子日后必成大器’的孩子,你道为何?” 长安没说话,只微微扬了扬眉尾,示意她在听。 “十五当年被救上来时,整只左手被重度烧伤,最后长好了也是皮肉黏连手指僵直,根本没办法再用。有一次他独自外出,回来时整只左手鲜血淋漓。我爹给他包扎时发现他左手指间黏连的皮肉被尽数割开,整只手所有指关节处的疤痕都全部崩裂,血肉模糊。我爹以为他被岛上的孩子欺负,一再追问他才交代,说指间黏连的皮肉是他自己用刀划开的,关节处的裂伤是他自己用力握拳所致。我爹问他为何?他说他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残废。你能想象吗?一个九岁的孩子能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躲在无人的角落,咬着袖子,疼得满头大汗满脸是泪,也要一次次握紧舒张自己满是鲜血的手,只为了和其他人一样,有两只手可用。” 青螺说到此处,似是想起当时惨状,眼眶微湿,停顿了一下,收拾好情绪后才继续道:“当时我爹并不知道他是福州陈家的儿子,所以他决定收养这个外貌与我们不同,但却有着大人也未必能比的毅力和血性的孩子。”她看着长安,眼神中带着点骄傲和不屑,“你说他想要你同情他,你错了,他从九岁开始就已经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他梦魇时会哭着叫娘,哀求告饶。但他从来没有告诉我们他那满身的伤到底从何而来,他常常一夜喊到天亮的那个娘,又究竟去了哪里。孤幼无助时尚且不需要的东西,难道现在反而会需要?” 长安被鄙视了也不尴尬,只有些疑惑:“所以,他是在这岛上长大的?” “不是。事实上,他在这里只住了十四个月。”青螺移开目光看向远处,“那年夏天,一伙在海上打劫为生的强盗误打误撞摸到了这里。全岛的男女老少都被他们驱赶到沙滩上。当他们把岛上所有的女人都捆起来并杀了第一个胆敢反抗的男人后,十岁的十五站了出来。我还清楚地记得当日的情形,他站在那群凶神恶煞的海盗面前,用稚嫩的声音对他们说,他爹是陈宝琛,福州陈氏的家主。海盗们只要将他带去榕城,随便跟陈家要点赎金都会比打劫我们这样的穷渔村要合算得多。如果海盗们不放了我们,他就自尽,这样海盗们就会损失大笔金银。海盗们半信半疑,派人去福州打听,果然探得陈家确实有这么个红发碧眸的庶子,且失踪了一年多。最后海盗们带着十五和岛上几位及笄不久的漂亮姑娘走了,再也没有回来。我的四妹,也是被他们掳走的姑娘之一。过了整整七年,十七岁的十五第二次来到岛上,带来了当年打劫我们的海盗头子的头颅,还有我四妹的死讯。” 想到伤心处,青螺应是不想让长安看到她的表情,于是便又回过身去往石滩上走,边走边道:“从那时起,十五每隔三四个月便会来一次,给岛上送粮食布匹,各种药材,甚至还送来了一位先生,在岛上办起一间私塾。我们以为他日子终于好过了,都为他高兴。直到后来,几个岛上的小伙子一时兴起,驾船到榕城去找他,结果看到他给人牵马执镫,被人像下人一般呼喝使唤。” 两人终于走到石滩上,青螺放下手中的木桶,弯腰就从石头缝隙里检出一只招潮蟹扔进桶里。 “你现在只看到他站在这里,你却没有看到他是如何一步一个血脚印地走到这里的。如果你对他不是真心实意,那就请你千万不要嫁给他。或许在你心里,你高烧昏睡时还不忘念叨的那个什么慕容红才是最好的。但在我心里,十五是我最好的弟弟,他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女子。他前面二十几年过得太苦,我不希望后面这几十年中,他的身边人,不是那个真正对他知冷知热的人。”捉了几只招潮蟹后,青螺直起腰来,看着身旁的长安正色道。 长安:“……”她发烧的时候说梦话叫慕容泓了?不可能,她并没有这么想他。 “能答应吗?”青螺见长安不语,追问。 长安难得乖顺,点头道:“好的。” 青螺见她答应得这般干脆,没有半分犹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得默默转过身去,继续在石滩上捡拾蟹和贝壳。 长安学着她的样子捉了两只招潮蟹,问她:“这么小的蟹怎么吃?” “裹上鸡蛋油炸,或者捣碎了做酱。”青螺道。 她毕竟是个心智成熟的妇人,所以虽然知道长安不是她一心期盼的十五媳妇,倒也没有因此就给她脸色瞧。 长安扶着石头往前走的时候,发现石头缝里突出来一层像疣一样的东西,乍一看去有点恶心,细看才发现居然是挤得密密麻麻的螺。 “诶?这不是佛手螺吗?”长安从石头缝里拔出一只螺拿在手里看。 青螺回头瞧了瞧,道:“这东西我们这儿叫狗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