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来,陈叔道:“只不过既然如今得罪了人,以后出去,可别再只身一个了,田地,房子,甚至底下的人……这些都可以再买再换,凤哥儿可只有一个呢。” 云鬟原本还有些不乐,听了这话,便忍不住微红眼眶,却终究笑了。 旺儿出去打听了一番回来,说是今儿郑盛世仍未曾宣判乌篷船之案情,这几日来,此案几度反转,早已经传扬出去,人人都说明儿再来看审,指不定还有什么稀罕景儿呢。 云鬟听说并未当即判了阮氏,心里方松了口气,然而想到阮氏,春红等的表现,却总是想不通到底是怎么样的恩怨纠葛,才叫这几个人所言所行如此背离。 这一夜,云鬟想了会子案情,不免想到昨夜所做梦境,忽然梦见赵黼,在她来说实在是大为惊罕的一件事。 原本在鄜州的时候,倒是常常会“梦见”他,然而关于他的种种,几乎都是噩梦一般,昨儿所梦的,却是那天他拐她出去,换了男装在街头乱逛的情形,且竟是十足放松的一场。 其实当日被带出去的那时候,云鬟心中只有对赵黼任性妄为之举的恼恨,以及怕别人看出破绽来的惊怕,并未格外有其他想法儿,然而昨夜的梦中,却是滋味两般。 她仿佛,从另一个角度看到了当时的崔云鬟。 身着男装,正大光明走在街上,就如当初小时候在鄜州一样自在无拘束,但那毕竟是京城,天子脚下,她所有记忆的不祥之地,然而她却做了那样破格惊人的行径。 就仿佛在那些困束她的藩篱上踩了一脚,当时的情形,以及后来任浮生在刑部说那句话的时候,云鬟尚未意识到,这一切不经意中的行为,话语,会引导她走向一个先前想象不到的方向。 就如现在。 次日,不等云鬟吩咐,旺儿一早就跑了出去打听消息了。 第一道阳光照进天井,滴水观音的叶子一搭,便掉下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落在有些湿润的青石板上,仿佛悄悄地标了一个句读。 云鬟才吃了早饭,旺儿便鸡飞狗跳地奔了进来,叫道:“主子!大消息!” 林奶娘见他这样失惊打怪,才要呵斥,云鬟已经站起身来:“怎么?” 旺儿满面惊疑,竟道:“奇了怪了!我才出街口,就听人说,有人去衙门投案自首了!” 云鬟心头一震,还未来得及问出来,旺儿道:“我忙问是何人,主子你猜是谁?” 云鬟几乎想也不想,便道:“是春红姑娘?” 旺儿点头如鸡啄米:“主子果然英明,岂不正是?!” 昨儿因公堂上阮氏一再否认,竟誓不肯翻案似的,再加上春红那一番话……倒是让云鬟没了主意。 没想到正是山重水复疑无路,却竟柳暗花明又一村。 云鬟便忙道:“走,去看一看。”便带着旺儿出门去了。 身后林奶娘叫了两声儿,急得哭笑不得:“这是做什么?越发野的没边儿了,镇日只在外头厮混!” 露珠儿跟晓晴在旁边儿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偷笑,露珠儿道:“我却觉着姑……咱们主子这样才好呢,先前在那侯……在那个地方,她总是懒懒散散,仿佛什么也不放在心上,来了这儿,却竟爱动了一样,人也精神了好些一般。” 晓晴听了,便道:“横竖主子什么样儿我都爱的,先前有先前的好处,现在也有现在的好处,都是好的很。” 露珠儿噗嗤笑了,啐道:“亏得主子并不真的是个……不然的话,你这蹄子只怕早按捺不住爬到床上去了。” 林奶娘听两个人说的不像话,便咳嗽了声道:“小蹄子们,再瞎说,看我不打你们!” 两个丫头吐舌,便说说笑笑地去了。 云鬟跟旺儿来至县衙,很快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春红一早便来了县衙投案自首,据衙门的捕快说:原来春红之所以杀了杨老大,是因为这杨老大十分猥琐无赖,有一日偷偷潜入胭脂楼,趁人不备,竟强奸了春红。 春红虽是个妓女,却因有些名气,只接待有头有脸的熟客,若是传扬出去,让人知道她被这下贱无赖糟践了,只怕身价一落千丈。 这杨老大仗着如此,便又来过两次,要挟厮缠不休。 春红终于受不了,那一日便假扮男子上了杨老大的船,又带了酒菜同他饮宴,那杨老大只当她是要换个地方取乐,自未防备,于是便中了招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