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黼愣了愣,旋即拼命点头:“我记得,记得!” 赵庄张着口,用力吸了口气:“你说……说来……” 赵黼眼前一片模糊,用力转头将泪甩开,他颤不成声,道:“黼儿、我永远都是父王的孩儿……” 赵庄仿佛要笑,断续着说道:“是……黼儿是我、引以为傲的……好孩儿。” 赵庄说着,挣扎着抬手,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气,让他哆嗦着举起手来。 赵黼会意,便握住赵庄的手,让他沾血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赵庄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中依稀透出几分欣慰,几许临别无奈之伤。 打量了赵黼片刻,赵庄复道:“黼儿……我、我跟你母妃都……都是最爱你的……你、答应我……” 赵黼恨不得大哭出声,只是死死地忍着:“我知道,我知道!父王,我知道!你好好地……只要你好好地……我什么都答应,什么都……” “答应我、你……”赵庄试图吸气,呼吸虽急促起来,却再无法言语。 他以一个古怪的姿势扬了扬首,贴在赵黼脸上的手随之一弹,便不由自主地滑落,只在赵黼的脸上留下数道血渍痕迹。 那原本已经有些冷意的手陡然离开,赵黼愣住,垂头看着赵庄,却见他双眼闭上,仿佛在瞬间睡着了一样。 赵黼不信:“父王?” 太医们先前都在动魄惊心,见了这情形,虽猜到几分,却也不敢去信,其中一个壮着胆子过来试了试赵庄的脉。 猛地撤手,脸色如鬼,嘴唇只是哆嗦:“太子、太子……” 赵黼闭了闭双眼,眼中的泪尽数落在赵庄面上,他却一动不动。 目光一度错乱,赵黼却吼道:“都闭嘴……不许出声!” 太医们战战兢兢,不知如何。 只听赵黼又道:“我父王……有些累,正要安歇了,你们、你们谁敢出声惊动了,我就……杀了他!” 太医们彼此相看,却也知道他是怎么了,一时之间,均都沉默无言地垂头跪了下去。 白樘在旁边,从头到尾目睹了这一幕,可是看赵黼如此,又叫人能怎么样? 闭了双眸,掩起眼底的不忍之色。白樘无声而叹。 正这会儿,外头依稀听到有人急急地叫道:“当值的太医呢,快来去含章宫……” “含章宫”三字入耳,白樘心头大乱。 忙看向赵黼,却见他死死地搂着赵庄,不知是因牙关紧咬还是如何,嘴边一股血沁出来。 他竭力低头,将脸贴在赵庄的脸上,父子两人紧紧靠在一处,仿佛什么也无法将其分开。 只因赵黼被囚禁在天牢,连日水米不进,身体早就撑不住,昨晚上又伤神惊心,一路狂奔而此,越发元气大损。 这会儿精神恍惚,内伤无法形容,几近不能自持,只一线压制。 他闭着双眸,冥冥中有个声音劝自己: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偏偏外间那人又道:“太医速去含章宫,太子妃……” 赵黼茫茫噩噩中,竟听见“太子妃”三字,才蓦地又睁开双眼。 外间传旨的内侍因不见太医出来,正一边叫嚷,一边着急地奔了进来,却见众人都跪在地上,而榻上,是赵黼抱着太子,两人皆遍身鲜血。 赵黼正抬头盯了过来,就仿佛正沉眠中的猛兽被陡然惊醒。 那内侍冷不丁对上他的眼神,吓得趑趄后退。 赵黼寒声道:“你方才说什么?太子妃如何?” 内侍抖了会儿:“回、回殿下,太子妃、不知……不知怎地……晕厥在含章宫,陛下……让太医即刻前往……” 就像是天地之间的风雷均都直入耳中,将他心底那一线的防守都摇动起来。 赵黼闭了闭双眼:“晕厥?” 内侍道:“是、是……奴婢也不知道……” 赵黼木然半晌,回头看看赵庄。 忽然,他抬手在赵庄脸上慢慢地抚过,便小心翼翼将他放在榻上:“父王,我去看看母妃,待会儿再回来陪你。” 慢慢地转头,又扫过地上的太医们,道:“你们,好生照料我父王,若有差池,我一个也不能饶。” 太医们虽心知肚明,却是半个字也不敢说,只死死匍匐于地。 赵黼起身出外,才走了几步,浑身的力气却仿佛都一干二净,单膝一屈,几乎跌跪在地上。 抬手在冰冷的地面撑了撑,赵黼提一口气,复迈步出门。 此刻,含章宫内。 所有侍候的宫女内侍们都垂头站在殿中一角,寂静中,隐约有一两声未曾忍住的啜泣。 赵黼来到之时,正看见赵世在同王治吩咐什么。 赵黼目光转动,终于看到里头榻上躺着的人。 他便盯着那处,一步一步走到跟前儿。 因他手上的铁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