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如是说。 孟央看着她,长叹,“我说乔念莹,我发现你这人真是……不知是打小儿受的教育太正统,还是为人太高傲,不被人逼到绝境就不出手,反击力度算是强,然而总爱留一手儿,解了困局就冒出些不和时宜的心软……” “女儿不受生命危险就不解决丈夫,孩子不让拐走就避角落里躲着,你那个侧妃婆婆,那么大的‘隐患’非得留着,结果差点让人翻了盘了吧?” “得亏是她智商不高,手段不硬,要不然,但凡让她大着肚子跑出去,你满身长嘴都说不清。”孟央沉着脸,“此一回,敬郡王携众奔来的时候,我就让你把他们关押起来,你非不肯,怕这怕那的,现在好,你给人家人身自由,他们直接通胡了!!” “还等着打退胡人?想的那么美,晋江城那边时局紧迫,不说打不打的赢……呸呸呸!!肯定打的赢,只是,他通胡?你有证据吗?现在按了手押文书,他过后不承认怎么办?咱们两个妇人,没官没职的,你能按住他?” “且,你听听他说那话,献媚女土匪……呵呵,这是看不上姚总兵啊!他久在充州,这些年是看着姚家军一步一步发展起来的,你敢保证,上得燕京,立在朝堂,他不会‘胡言乱语’?充、泽两州的情况,你不是不明白,你敢冒这样的险?”孟央眯着眼睛,压低声线。 武压文职,扩军办学,姚家军是什么心思,长心眼儿的谁不明白,哪怕琢磨不着——区区女子要造.反吧,拥兵自重的不臣之心是肯定的……燕京那边没得消息,无非是仗着天高皇帝远,此一回,乔氏要把了解充州如了解自家后花园的敬郡王押解回京,“你怎么想的!!”她抬手给乔氏一下,恶狠狠的说。 “哎呦,我,我……”乔氏怔着,喊了两声疼,张嘴似乎想反驳什么,然而,最后还是捂着脸,“我让她们拽头发拽傻了,你,你别往心里去。” 她苦笑,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那你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你心里不明白?非要我说出来?伪善了吧……”孟央瞟了她一眼,冷笑两声,“要我说,我就说,一不做二不休,斩草除根,永绝后患,行吧?” “杀敬郡王他们,我不反对,但是,那些妇孺孩子……”乔氏心里一凛,忍不住向外瞧。 就见敬郡王妃并儿、孙媳妇和几个孩子被捆的结结实实,哭泣着在墙角处蠕动。 孟央一双小眼睛就看着她,嘴角挂着笑,没有说话。 乔氏沉默着,好半晌,突然苦笑自嘲道:“是啊,这已经不是后宅争斗了,关系的,亦不是脂粉首饰,理事管家,在谦郡王府我心软了,顶就是让严侧妃闪一道儿,总归还在掌控内,我能撑得住……就是,唉,不知怎么养成的性子,瞧见人家没有反抗能力了,就觉得稚子无辜……” “稚子无辜,是啊,确实是无辜,但晋江城内的将士们就不无辜吗?他们家里就没有父母兄妹,娇妻幼子?念莹,你知道吗?这几个月的守城战,我们已经损失了六千精兵!”孟央突然开口,眼圈微微有发红,她激动道:“那是活生生的六千人命……” “还有,还有加庸关,好几万的将士,就为了拖住胡人脚步,为了保住充州,如今死无葬身之处,人人都说姜企贪婪成性,爱财如命……然而,他都战死了!” “胡人大军压境,充、泽两州的官员,你放眼看看有谁跑了?就连晋江府台都留下跟百姓共存亡!敬郡王府那一群,不论男女老少,他们自开国起就镇守此处,受充州百姓供养,他们凭什么跑?” “好,就算是人都怕死,保命是本能,但是,跑便跑了,他们通胡?”孟央咬牙,拳头握的死紧,双目炯炯直视乔氏,“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他们家是充州牧!一旦通胡,两军阵前,叱阿利将他们摆出来……军心、民心,难道不会凉吗?” “敬郡王合府逃跑的消息,是被周府台压住了,到现在还没人知道呢!!” “我,我知道了……”乔氏眼睛微润,竟有些无言以对之感,“我,我改,我肯定改。” 她心里明白,她这种心慈手软,不,应该说是高傲自据的性子,在闺阁内宅里还摆的开,一旦出去,就是致命的弱点。 但,已经出来了,见识过更广阔的天地,乔氏就不想在回去! “你是还没有被逼迫到真正的绝境,大刀临头,死神紧随身边,睡觉的时候都要睁着只眼睛,生怕被哪个随手闷死了,日日夜夜,时时刻刻……熬过这么一次,我就明白了,做事万不能犹豫,就得当机立断,否则,自吃苦果。”孟央深吸口气,惨声说。 孟央的来历,乔氏是知道的,见她说到伤情处,想想当初娇儿被拐走时,她心里何等的愤恨痛楚,不由咬紧牙关,“那就杀,全杀,满门老小一个不留,我亲自来下令!!”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