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清闲,若是做不好项城的差事,他们只会比刑部和吏部更惨。” 君漓坐在床边,准备放下帷帐,手滞了滞,他问道,“你今晚的事办完了吗?你的义父……” 锦笙翻过身来,盯着上方的床帐点头,“办完了。我的义父早就希望我这样了,一直以来,都是我一厢情愿地帮他,也不知到底帮上了些什么,总之他是不稀罕的。如今到了这个时候,我也觉得没有必要了,想来他的命和我的命之间,还是我的更重要一些。” 忽而觉得额角泛起了疼,疼得她双眼也有些酸涩。 “卿卿,睡一觉就好了。”君漓静静地凝视着她,柔声说道。片刻之后,他挥手熄了蜡烛,放下了帷帐,今日风凉,带着潮湿的腥气,他像往常一样抱着她,却觉得她手脚冰凉一片,“你很冷?” 锦笙蹭着他的胸口点头,将自己的头发用他的衣襟揉乱,顺便也揉乱了他的衣襟,然后将头钻入他的衣襟里取暖,磕磕巴巴地说,“柔然来的那位公主我今日也见过了,我、我觉得……” 话语蓦地停住,像是悬崖边勒住马一样,收势快,似乎有些急。 过了半晌,房屋内没有一丝声响,能听到外面呼噜的风声。 “觉得什么?”君漓垂眸看她,下巴刚好能蹭着她的发心。 想到今晚爹在御书房里同太子爷说的话,锦笙深吸气,喉头竟泛起酸涩感,她知道爹是什么意思,教导太子爷三思后行,只是为了提点他:和亲在即,太子殿下请谨慎行事。 倘若没有今晚项城发生的一切,没有长公主府发生的挑拨,太子爷想把婚事推给顾勰只需要略施巧计,然而现在…… 锦笙的喉咙似堵塞的管道骤然被拔除了塞子,流水倾泻而出一般—— “我觉得,她不适合你……” 这样的腔调着实有点儿委屈,轻声呢喃着,就带出了别扭的小奶音。 君漓微微怔住,不太相信这话会是从锦笙的口中说出来的。自他与她强行两情相悦以来,她从来都是求他好好和亲、好好去娶哪家哪家的小姐,从来都是当自己是个一时的姘头所以随意把他拱手相让。 如今却说,“我觉得,她不适合你。” 眸底滑过难以掩饰的欣喜若狂后,君漓淡淡地“嗯”了一声,搓揉着她的头发,“我也觉得。你后面的,不管是谁,都是后来的,我不再纳入考虑范围。只有你适合我。” *** 次日清晨,尚未至上朝的时辰,李承运于上朝途中遭遇截杀,死相异常凶残,面目全非,血肉模糊,后又被抛尸河道,喂了鱼虾。消息尚未散播出去,曲湖中已有渔夫打捞起了尸|体。 汜阳城的小老百姓们又有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竟有凶徒敢这般明目张胆地杀人,杀得还是朝廷官员,完全没有身为专业杀手应当潜伏行动的自觉。敢与官府横向叫板,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确认过眼神,是惹不起的人。歹徒靠山很硬,就算官府来了也没用。 很快,毫无用处的官府派了官差来调查。根据各位官差闲暇时的统计,李承运的脸上拢共被划了至少五十刀以上,身体又因为被扔进水中泡得异常浮肿,实在看不清相貌特征,只能凭借穿着打扮、大致身高等基本特征辨别。 最后的结论是,这具尸体确实是朝廷官员李承运本人。 景元帝将此事全权交予大理寺负责,大理寺很想表示自己不愿意负责,概因此案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凶手乃是江湖客,行动干脆利索,受过专业训练,还有朝廷官员罩着,再怎么查也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关键得罪人的就是走的这个过场,朝廷里但凡有这个能力买凶杀人不怕被查上门的,都是三品以上的重臣,而三品以上的重臣,大理寺又怎么好意思怀疑到他们头上,更遑论在没有确切罪证时找上门得罪人? 如今又在风口浪尖上,六部已经废了一批人了,景元帝还没消气,办不好差事都知道什么下场。大理寺丞表示自己还想多活几年,想来想去,他觉得只有把案子推给刑部,才能独善其身……恰巧刑部那位侍郎大人是安丞相之子,本又是个刚正不阿的性子,不怕得罪人——推给他再好不过。 *** 酉时正,太子府迎来了安丞相。 一早君漓就吩咐府中擅茶艺的侍女在庭中烹茶候着,此时时辰正好。 两人在庭中落座后,君漓亲自为安秉容倒茶。 安秉容半句废话都不多说,开门见山,“若不是昨夜长公主遇袭,我不会来找你。早前便有柔然叛党在边域蠢蠢欲动,全凭朝廷与柔然王族镇压,才一直不敢嚣张作为,如今应天激化叛党谋逆之心,意在破坏和亲,彻底逼反柔然。殿下向来聪颖,想来不需要我点破此言何意。” 何须点破,一朝丞相在太子面前自称“我”,本就不是来找他谈国事的。今日他只是一位父亲罢了。 君漓双手将茶递给安秉容,待他接过后才道,“事在人为。”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