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从下人的嘴里听出,卫皎的名声已败坏到了何种地步,几乎使人道路以目之时,薛淑慎彻底瘫倒了回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晕厥半日,苏醒时,她发觉自己躺在卫邕的怀中,脑门上敷着一块冷帕子,薛淑慎一把将帕子扯落,哭天抹泪儿地嚎啕失声:“卫邕!这可如何是好!好容易,我好容易为阿皎物色了好人家,怎么竟没有想到,竟出了这样的事!” 卫邕心疼,将夫人按在怀中,以免她此时激愤羞怒之下发狂。 薛淑慎嚎啕半晌,忽然又顿住,面孔阴凉:“这、这必是卫绾那小贱人!她嫁了太子,离了洛阳,也不能咱们的阿皎好过!” 卫邕皱起了眉,手臂恍然僵住了。 “夫人,你岂可胡言乱语,构陷阿绾?” “你还护着她。”薛淑慎哭天抢地,如不欲苟活,一把将卫邕推开,撒泼道:“此事本来知晓的人便不多!咱们卫家,谁有胆子敢放话出去?除了一朝攀龙附凤的卫绾,谁有胆子和立场要做这种缺德伤化事!” 卫邕语滞,也难以回答薛淑慎这话。 他愣住不言,薛淑慎凄哀地将脸埋入了腿间,“这卫绾,存心不能让我和阿皎好过。我也就罢了,可阿皎自幼待她不薄,皇宫里赏赐来的宫花绸缎,她哪一回没有给卫绾送去过,便是我们入宫为薛夫人贺寿,她也定要捎上卫绾……阿皎心思纯良,不善与人争……” 卫邕叹了口气,“夫人你在这儿长哭短叹,也是无用,我看那林老夫人未必就是俗人一个,她又没见过阿皎,不一定便为了流言坏了这桩姻缘美事。当务之急,先稳住阿皎,以免她觉着羞愧,便要……” 这确是大事,薛淑慎茫然之后悚然一惊,便飞快地俯身拾来了鞋履,朝卫皎所在的阁楼走去。 卫皎的寝屋房门紧锁,薛淑慎试着一瞧,里头无人应答,她感到心慌,手掌攀上了门框,照着薄薄一层纸窗,依稀见临着阁楼扶栏边的影子,心慌成了惊恐,薛淑慎厉声道:“卫皎,给母亲开门!” 这当口,她唯恐这不争气的女儿做了傻事,使劲地拍着门,对身侧的聂氏、张氏怒吼:“做甚么干看着,给我拍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两个婆子忙上前为主母搭把手,薛淑慎身体战栗,喝道:“快、快传人去,护住那头,不许二姑娘轻生!快去!” 透过窗户纸,卫皎已慢慢回转身来,这些时日,她鲜少在家中庭院露面,食欲不振,人清减了不少,薛淑慎忙着与林老夫人往来回信,竟忘了关怀女儿,这时一见,做母亲的哪有不心疼的,立时眼眶都红透了。 卫邕便在阁楼底下朝上张望着,神色焦灼。 卫皎迟疑了下,望向了薛淑慎,“母亲,当初我不愿再嫁,正是因为不想闹出丑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崔家眼下当家的都是一群什么人,如我高嫁,他们必定眼红不顺。母亲要为我促成婚事,固然是为了我好,只是有些人是不肯放过我的。” 这时薛淑慎稍稍冷静,方才恍如初醒,她竟忘了还有那小肚鸡肠的崔家。 那崔九郎与卫皎和离了,也是不能放任她嫁得如意郎的。否则,这不是公然掌掴了崔适? 薛淑慎拿出卫邕的话来:“你父亲方才也说了,那林老夫人见多识广,未必是庸俗之人,她许不计较。” 卫皎沉默了半晌,又道:“母亲,你明知,没有人会不计较这样的事的。” 在洛阳如今的风化之下,女子和离再嫁,天经地义,但若是婚前失贞,那便是不知礼义廉耻,要受尽唾骂的。如今不少农庄田舍里头,若出了这样的传闻,那闹出丑闻的女子便要被村中人人皆一口唾沫,极尽激烈之言辞辱骂。 短暂的静寂之后,卫绾缓和的嗓音,又从房内传了出去:“母亲安心,阿皎再是不争气,也不会做自尽之举的。倘若,真如母亲所言,那蜀中林老夫人与萧刺史,都是不拘此节之人,那阿皎自然肯倾心一嫁,甘愿侍奉萧大人一生。” 薛淑慎心道极是,忙不迭点头,“此事无须你顾虑,母亲这便修书,朝林夫人说明原委。这些时日我与她通信,深知她德高望重,不同于流俗,若听信我的言辞,必定会明白,也能体谅的。”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