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莫要急,”郦南溪放缓了声音,温和的说道:“虽然十有七八是这样的可能,但未曾下定论前我们需得小心行事。” 生怕阿查太过激动而行事鲁莽,郦南溪又道:“先生不妨想想,若真是红奴和香奴,为何她们能轻易去了奴籍过上这般的生活?” 这句话一出来,阿查稍微冷静了些。他喃喃说道:“定然是有贵人相助,帮她们脱了奴籍……” “正是如此。”郦南溪缓声道:“所以先生一定要再等些时候。证实了真的是她们再说。一步步来,先拿捏住了香奴为妥。” 半晌后,阿查已经从初时的激动中沉静下来。 他到底是经过风浪的人,知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虽然急切的想知道妹妹的消息,却也怕真的打草惊蛇后反倒是再也寻不到人了。 “一切听奶奶和国公爷的。”阿查说道:“只求奶奶和国公爷一点。若阿瑶……若阿瑶尚在人世,务必要保住她的性命。”话到后来,已然哽咽。 郦南溪知晓他的顾虑。 当初阿查和重廷川闲聊的时候,阿查就隐约透露出这样的想法来——他已经老了,阿瑶年纪也不小了,也不知道妹妹是不是还在人世。 四年前遇到梅江影的时候,阿查已经寻找妹妹二十八年了。如今四年过去,他寻找妹妹已然三十二年。 这么多年过去,当初的豆蔻少女怕是已经成了年老妇人。 世事无常,谁知她现在是个什么境况? 见阿查伤心至此,郦南溪出言宽慰:“先生放宽心。她许是还好好着,只等着您去寻到她、与她团聚。” 阿查点点头,侧过身用手背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水,“是了。全听奶奶的。她许是还好好的。”说罢,他的泪水就又溢了出来,“我们阿瑶最是心地善良,她一定不忍心看我们伤心难过,一定会等着与我们团聚的。” 郦南溪的心里也很伤感,颔首道:“正是如此。您一定要有信心。” 过了许久后,阿查方才平复了心情,起身与郦南溪道别。郦南溪送他出院子。他不肯,“奶奶如今身子重,可当不起这样的劳累。” 郦南溪笑道:“太医说了,我需得常常走走方才对身子好。不然到时候使不出来力气,更麻烦。” 这话倒是真的。西疆那边的女子不比汉人的女子娇弱,怀着身子的时候甚至还下地干活。这样想想,阿查就微微笑了,“既然如此,奶奶就顺便来走走罢。” 两个人边说着话边往外走着。阿查说起了西疆女子有孕时候的情形。 郭妈妈觉得这样不合礼数,就在旁想要提醒一番,却被郦南溪用眼神制止了,示意她不要提这样的话。 ——虽然阿查是男子,但他和郦南溪说起这些时候仿佛家中长辈叮嘱晚辈一般,郦南溪并未觉得有任何的不妥,反倒是觉得他话中提的很多事项都值得自己去学习借鉴。 因此,道别的时候郦南溪还与阿查道了谢。 阿查笑道:“六奶奶这脾气好。往常我和旁人家的女眷说话,她们好似觉得我如妖魔鬼怪,说话做事都不合礼数。还是和六奶奶说话来的容易。” 郦南溪莞尔,“那倒是我的福气了。先生见多识广,我从先生这里获益良多,我倒是感激您肯多说些话了。” 阿查哈哈大笑,道别后大跨着步子离去。 郦南溪看他走的时候心情颇佳,不似之前那般伤感到极致,方才暗松口气。 第二天恰好是初一。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