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你二叔知道得多,你去问他好了。” 了疾陡地一阵意乱,噌地站起身来,有些冷了脸,“大嫂,崇儿,天黑了,你们该回去歇息了。” 他手间坠着的持珠在摇晃,竹影同样摇晃在他檀色的纱袍上,衬得他些微缭乱慌张。月贞一向看他都是泰然自若的,今夜却如此不同。 她认定他是因她而慌乱,不论怎么样,能撼动他那一身恬然,心里难免会生出一种骄傲。 她斜飞一眼,点点恃宠生娇,“这么黑,石阶上来下去的,你也不拿盏灯送送我们娘俩?” 了疾没奈何地走去点灯笼,“走吧。”说话提着灯笼立在门首等她。 月贞拂裙起来,见他只穿那件纱袍,有意关怀,“风吹得可有些凉。” 他却会错了意,只当她冷,回身往屋里取来件玉白氅衣递给她,“披上。” 她也没辩解,笑着将袍子拢在肩上,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作者有话说: 明后两天都是0:5分更新,感谢各位小可爱订阅! 第22章 深深愿(二) 玉山长夜, 是风凉露重,月荒林影间。脚下和尚们的居舍还缀着几点黄灯, 渺如萤火。还是了疾手上的灯笼可靠些, 他在前头抱着元崇,时不时地回身将灯笼照在月贞脚下。 整座南屏山陷入永寂,能清晰地听见夜风细啸, 将月贞肩上的白袍向后吹着,仿佛是身后有一只手拉扯着她。 她扭头一望,山峦成了个欺世的黑影立在背后, 倏地唬她一跳,“不知这山里有没有狼?” “这里是山脚底下, 人走得多了,野兽就不敢出没。大嫂别怕。” 元崇在了疾肩上睡着了, 因此他说话是低声的, 却莫名能定人心神。他站在下头等着,灯照在她脚下, “大嫂来, 走在我边上。” “嗳。”月贞答应着, 左顾右盼地捉裙来到他身边,把他胳膊肘底下的衣料拽着,“看不清,不会踩着蛇吧?” 了疾只睨了臂弯一眼,一语未发。 兜兜转转归至禅房, 隔壁老太太与白凤领着两个侄子先歇下了。黑窗里传出老太太抑低的声音,“月贞?” “娘, 是我, 您还没睡?” “你没回来, 我哪里能放心睡。既回来了,快带着孩子歇了吧,明早好回家去。” 月贞蹑着手脚推开隔壁禅房的门,抹黑寻灯点上。了疾将元崇轻手放到床上去,直起腰来,月贞就近近地立在身前。 她擎着一盏昏灯,眼睛映得黄黄的,像一场清秋。那种异动又袭入了疾心上,他说不清,仿佛清寂的心里落进两只萤火,扑扑簌簌地跃动着。这感觉很陌生,佛偈里从没有过注解。 他不自在地挪开眼,“大嫂,早些安寝。” “鹤年,谢谢你。” 说着话,月贞擎灯将他送至门首。场院里落满月辉,树上的红布条像一只只白骨狰狞的手,在风里张牙舞爪。了疾坚实可靠的背影嵌入树荫底下,使它们得到抚慰,统统温柔地安宁了。 月贞心里有也如同有只温热的手抚过,令她弯起一抹恬静的笑,脑袋歪在门框上,暗赌他会不会回头。 回头?不回头? 了疾同佛理之外的一种本能斗争着。然而出世修行,无非是同一些本性本慾作斗。他分明该走了,又留连什么?留连也不过是一种贪欲,他应当克制的。 他在世外与红尘的边缘,些微向后斜看一眼。遗憾与庆幸的是,不够望到门框。她还在不在那里,只有月亮知道。 次日章家小大哥的膝盖消了肿,能勉强动弹了,老太太便又心疼儿子没饭吃,一声一声地摧着回去,“永善一个人在家不知是怎么过的,冷锅冷灶的,夜里连个吹灯的人都没有。” 白凤听见,心里也暗起些不高兴,挤着月贞咬耳朵,“你娘成日间抱怨,说我支使你哥哥,夜里睡觉都是叫他吹的灯。真是怪了,我们屋里的事你娘也晓得,未必她后脑勺长了眼睛?再说,夫妻间我支使他吹个灯关个窗户有什么?你哥哥要是有大出息,早年辛苦读几年书,考个功名出来,别说吹灯,我日日替他洗脚都好。可他什么能耐?不就是个卖果子的?我是嫁到你们家来,又不是卖给你们家做丫头!” 从前月贞她爹在时,向来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家里的琐碎从不过问,然而外头的事情也没一项办得好。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