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现下听见人走了,芸娘再难按捺,连屋也不及进,折身去寻月贞说话。 了疾这厢独自进屋,适逢霖桥才刚起身。因昨夜陪海宁来的县丞多吃了几杯酒,尚且昏沉,披头散发地歪在榻上哼着小调,也不知哪里学来的,满口什么“冤家”“娇娘”一类的浮华艳词。 见了疾进来,他把头发往肩后掠开,仰着脑袋朝对过点了点,“坐坐坐,前头法事完了?你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一会还有两场,暂且往霖二哥这里歇一歇。”了疾坐在对过,神色端正,心内却踟蹰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在那里欲语还休半晌,霖桥看在眼里,歪正了身子发笑,“怎么,是有什么事情要来求我帮忙?” 了疾将两手蜷在膝上,脊梁拔得笔直,“想向二哥讨教个事。” “呵,真是难得,我们家无所不通的大禅师还有不能开解的难题。你只管说,我知无不言就是了。” 了疾默了须臾,把嘴唇抿一抿,“有位女施主……” “且住!”霖桥抬起下巴,把手往下连揿了几下,“什么女施主不女施主的,在你那里是女施主,在我这里只是女人!” 说着,嘻嘻一笑,欠身到炕桌上,“原来是为女人的事,问我倒是问准了。说说看,是哪家的姑娘动了鹤兄弟的佛心?” 这话要由别人嘴里说出来,多少有些冒犯。可打霖桥口里出来,连了疾也不好同他计较,他一贯没个正行。 了疾只得咳嗽两声,正了声色,“霖二哥说笑。不过是我头先言语有失,得罪了一位女香客,不知该如何赔礼,所以才来请教二哥。” 霖桥睇住他笑一阵,眼底有着暗昧的流光,却没再多问。只长叹着欹到窗台上去,“要是男人给女人赔礼,无非送她件首饰,送她几匹好料子,再不济,送她几十两银子,也就是了。可你庙里的香客嚜……你一个和尚,送这些黄白之物,到底俗了。不如送她一道符,一枚签,就是香炉里取一支香送她也是你的一片诚心。菩萨跟前的东西,大家都喜欢。” 了疾似有所悟,噙着笑起身,“多谢二哥指点。” 霖桥撩开一帘头发,歪着笑眼打量他。适值两个丫头提着食盒进来摆饭,他朝炕桌上点一点,“你用过饭没有,在我这里吃些?” 了疾给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两片湿漉漉的料子扣在肩头,令他心虚。越是心虚,越是把肩背挺得笔直,耸在那里不可撼动的模样,“用过了,二哥请自用,我先往灵前去。” 霖桥支起一条膝,呵呵道:“我险些忘了,你的午饭是有时有点的,错不得。你且去,我吃完饭也到灵前去。” 了疾走到罩屏外,听见他哼起曲来,回望一眼,他干柴似的背脊散着一头蓬发,有些吊儿郎当乃至疯疯癫癫的样子。 下晌做法事之际,却见是巧大奶奶来灵前侍奉,问了才晓得,月贞是要吃了晚饭才过来换她。 了疾心里正失落,又见陈阿嫂领着元崇来祭。他正缺个传话的人,叫下人给月贞传话终归不妥当,元崇倒好,一来肯听他的话,二来是小孩子家,不会多心。 待元崇拜完,他在门首将他抱起来。元崇高兴得咯咯直笑,“鹤二叔,你不诵经了?领我去玩么?” “诵完了。”了疾掐一掐他的腮帮子,故作为难地攒眉,“二叔有桩要紧事,只有你能帮忙,不知你肯不肯?你帮了,二叔明日领你出去街上逛。” “什么?” 了疾附耳过去说了几句,元崇连连点头,“我记住了!” 了疾又低声嘱咐,“可不许说给别人知道,这是咱们叔侄俩的私密事。” 元崇挺起胸膛,“晓得!” 回去路上陈阿嫂问他了疾对他说了什么,元崇机灵地将眼珠子一转,扯了个慌,只说是了疾要买件小玩意儿给他,奖他又认得了几个字。 转头到屋里去见月贞,见二婶子也在,他也不开口,硬在一旁守着。 芸娘望着他直笑,向月贞称赞,“崇儿外头瞧着呆呆的,心里比我们那个小鬼头明白多了。大嫂,是你的福气。” 她来了半日,坐了半日,忽然热络起来,与月贞扯来扯去闲篇。月贞心下猜了个七.八分,一定还是为那夜她同缁宣幽会的事情前来打探。 月贞有心要叫她放心,又怕话说开了,反倒大家难堪。因此也是同她云里雾里地绕家常。 绕到没话讲,芸娘又说起午晌她哥哥嫂嫂回去的事,“我也没听见他们走,不然好歹要来送送的。” “你客气。” 芸娘想要示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