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的心里,忽然像是被一把钝刀给无声地划拉了一下,胸口一阵钝痛。 “谢谢你,未攻东郡——” “你回去吧,好生照顾腓腓。毕竟你也替我生了个女儿,作为对你的回报,我会放过兖州的。明日我便撤军。” 他打断了她的话。 语气也和他的神色一样,平静的不像是他能说出来的。 小乔怔怔地望着他. 魏劭说完,走到那张案后,坐了下去,随手翻开一卷简牍,低头浏览。 小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魏劭起先十分平静,一直在翻手里的简牍。 不时发出竹片碰撞的轻微响声。 渐渐地,他越翻越快,越翻越快,捏着简牍的那只手的手背青筋,也渐渐地凸显了起来。 突然,“啪”的一声,他手里的那册简牍被重重地拍在了案面之上。 声响之大,惊的烛火也随之跳跃了一下。 “你还不走?还要我如何,你才能满意?” 他抬起头,盯着小乔,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地道。 小乔慢慢地走到了他的身边,跪在了他的近旁。 “夫君,你其实已经知道了,是吗?” 她望着他硬朗宛若雕琢而出的侧脸线条,轻声地问。 魏劭闭了闭目,慢慢地转过头。 烛火投在他的眼睛里,令他的一双瞳仁泛出近乎半透明的冷冷的釉色。 “我在来的路上,很担心你已经攻城了。傍晚到了这里,发现你还没有。那时我就知道,不会是因为比彘。倘若你真想攻下兖州,你绝不会因为比彘而停下来。你一定是知道这其中有误会了,是吗?” …… 魏劭一语不发。 小乔望着他的眼睛:“我来之前,拜别祖母的时候,我对她说,我想来见你,并非是要为乔家撇清干系。魏梁将军如今生死未卜,和他同行的战士无辜送命,一切都和我乔家脱不了干系。乔家人便是以命偿命,也不足以抚平亲者之痛,这并非是我虚言。所以方才我赶到的时候,知道夫君并没有攻城,我除了感激,再无别念。经此一事,我也明白了,是我乔家人无德无能,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生出这许多的事端。我会让我父亲交出兖州。我知这弥补,对比已经造成的过错,实在微不足道,你或许也根本不屑一顾。但已经造成的伤害,无论是我,还是我的父亲,只要力所能及,必会全力弥补。哪怕微不足道。” 魏劭神色依旧冷淡,慢慢地摇了摇头。 “你说了这么多,有一句,倒是被你说对了。我还没攻兖州,并不是因为比彘的阻拦。” “你知我为何决定放过兖州?” 小乔屏住了呼吸,心跳忽然加快。 魏劭视线投向帐门之外,喝道:“带进来!” 小乔抬眼,看到一个穿着葛衣的人被推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竟是乔越的谋士张浦。 他面如土色,瑟瑟发抖。 小乔吃了一惊,飞快转头看着魏劭,见他目光冷冷地盯着自己:“这个人,你应当认识吧?” 小乔的心跳蓦然一阵狂跳,略微茫然地看着魏劭。 从进来后,魏劭转身对她说的那第一句话开始,她就觉察到了他的反常。 出了这么大的事。从魏劭的角度而言,乔家这一次的行为,如同整个家族再次背信弃义。 他却只让她回去,说,作为对她为他生了个女儿的回报,他会放过兖州。 当时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异常的平静。 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绝不是当时他真正的情绪表露。 越看似理智的平静,背后或许就是越大的愤怒。 只是她不知道,他当时为什么不对自己大发雷霆,反而要将愤怒以这种让人更加感到不安的方式给掩盖了过去。 此刻她隐隐仿佛有些明白了。 或许和这个张浦有关。 但是张浦,到底说了什么? 魏劭从案后起身,一把抓起横于桌上的宝剑,拔剑,朝着张浦走了过去。 张浦跌坐到了地上,爬行着后退,不住地哀求。 “君侯饶命——君侯饶——” 一道剑光掠过,一颗前一刻还连在脖颈上的头颅,突然飞了出去,骨碌碌地滚到了墙角,方停了下来。 一道血柱凌空喷涌而出。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