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史去世后,周长史顶了他的职务,在紫云楼里处置各军务文书案录等事。他是谢刚亲自挑选出来的。在李长史出了那样的事后,周长史感激谢刚对他信任,他自己也兢兢业业,努力勤奋,生怕出半点差错。如今谢刚被罚,他替谢刚不平。 “如此大的差错,若无重罚,将官们威严何在,兵士心中如何想?军威不存,军心涣散,尤如四肢皆废,岂是被砍一指能比?” 龙大这话一出,大家皆不能语。这道理清清楚楚,无法反驳。重罚威慑,确是在军中极有效的手段。 谢刚一声不吭,抬起头来,眼眶已红。 “拖下去。”龙大看着谢刚,一脸沉痛不舍。这三个字说得沉声沙哑,好半晌无人动。 龙大猛地站了起来怒喝:“拖下去!”他一拍堂案,桌子四脚应声断裂,案桌霹雳啪啦摔了一地。几个卫兵吓得赶紧上前拖起谢刚。谢刚站了起来,甩开他们的手,一言不发转身出去了。 堂上静寂无声。好半晌龙大踢开坏掉的案桌走下来,站予众人面前开始布置军务。如此这般如此这般,分好工派好事,众人各自领命,这才散了。 龙大离开衙堂后回了屋子,嘱咐卫兵自己需静思,谁也不见。 当天谢刚在众将的庇护下,受了潦草轻盈的二十记军杖后,带好行囊,骑上骏马,准备被几个兵士“押送”到沧南兵库。蒋松送他,让他忍耐,说待过得一段,龙大气消了,他们找机会劝龙大让谢刚回来。在回京前弄几个功劳,这些事就过去了。 谢刚一直神情阴郁,也不怎么说话,闷闷应了声。 安若晨也赶到,准备了好些吃的让谢刚带着。她比任何人都要震惊。谢刚予她而言,是恩师一般的人物,且这军中处罚果断严酷,可比她从前见识过的都来得残酷意外。 “谢大人。”安若晨完全不知该说什么好。 谢刚从她手里接过包袱,轻声说了一句:“莫松懈。事情刚刚开始。南秦暂时占了上风而已。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中兰城里的细作形势,你不可松懈。” 安若晨愣了一愣,看着谢刚的眼睛。谢刚对她点了点头,然后若无其事转身走了。 这一晚龙大将军不见任何人。安若晨听说将军心情不好,也听说也许这样是防别人为谢刚求情。安若晨不打扰龙大,只将精心准备的食物交予了卫兵。她自己在紫云楼里走着,消化着这一日收到的这许多纷杂沉重的消息。 他们大萧的细作之战败了。 安若晨抬头看看月亮。想着谢刚对她说的:莫松懈。 肯定是要打仗了。他们都说这事情板上钉钉,只是看再等多久而已。 安若晨看着满天星光,想起龙大对她说:一旦开战,就算取胜,也是血与生命的代价。 “为什么要抓细作?”龙大那时问她。 安若晨眨眨眼睛,挺直背脊,沿着龙大领她走过的路,回屋去了。 第二天一早,安若晨听说龙将军天未亮便出发去城外总兵营了。安若晨没在意,并不介意龙大临走都不与她招呼。她自己也有许多正事要做。她处理了些楼里的琐事,趁清点今日厨房的菜货时,悄声与陆大娘约了到招福酒楼见面。如今齐征在酒楼做事,陆大娘常在那儿进出,约在那儿不会惹人耳目。 在去招福酒楼之前,安若晨去了一趟太守府找方元。 原本是计划过完年与将军告个假到外郡帮妹妹相看亲事,如今出了这事,安若晨自然走不得。但之前拜托了方元,她怎么也得与人交代一声。 方元也早已听说了状况,安若晨一提他便明白。他想了想,客气地问安若晨:“敢问姑娘,这事有多重要?” 安若晨也想了想,该如何说呢,若说重要,也是极重要,若说不重要,还真是也可以摆在其它所有事后头。她苦笑了下,摇摇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