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幻象之前就曾使尽浑身解数勾引他,挑逗他,在他耳边说些不堪入耳的荤话。这一次它倒是一反常态地安静,只是轻轻依偎在玄沄的肩头,那样温顺乖巧,简直像真正的贺榕那般……玄沄告诫自己这是对方的怀柔之策,于是他阖目避而不见。 果然,那幻象很快露出了本来面目,居然就这样凑近……玄沄怒不可遏,忍不住张开双眼大喝一声。 “滚!” 那幻象在一击之下烟消云散……并没有,它浑身巨震,大退一步,神色凄惶地瘫软在地,颤抖着冲玄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跌跌撞撞转身离去。 这是怎么回事? 玄沄阖目沉思。他很快发现团聚在自己五脏六腑内的魔气消散了。何止是消散,那魔气简直像被抽空了一般。连那叽叽喳喳的魔头也跟着不见了,天地间一片寂静。 玄沄震惊地睁眼,在他不远处的空地上,有个人呻吟着站起身,那分明是掌门的大弟子秦澜君。此时他也注意到了恢复清明的玄沄,一脸惊讶地喊道。 “师、师叔?!您醒了??” 他见玄沄眸中的赤色消退,依然有些不敢置信。 “到底发生了何事?……师弟呢?师弟他刚才……” 玄沄的嘴唇颤抖着,这个世上最可怕的噩梦赫然降临。 “你说的师弟是谁?” 秦澜君愕然地望着他。 “是谁?!” 被情绪失控的玄沄吓了一跳,秦澜君倒退一步。 “是、是贺师弟。先前他苦求师父,说想来此地探望您。于是我便带他过来,谁想他突然用符咒击晕了我……” 后半段玄沄已然听不清了,他的耳边嗡鸣作响,心肺剧痛,喉口一甜,就这样喷出一口鲜血来。 “师叔!?” “……” “……快追上去。叫人把贺榕拦下。再通知你师父,让他把我身上的禁制解开。” 玄沄从未求过神佛。 哪怕他被乡民们关在暗无天日的水牢里,日日与爬虫老鼠为伍。他都未曾乞求神佛。 但是而今他第一次明白人为何要向从未见过的神明乞怜。 因为太绝望了。 那种绝望洞穿肺腑,击碎赖以为生的一切,呼吸也好,心跳也好,全部在顷刻间瓦解。他的体内是一片废墟,他的脑中是持续的惨白噪音。他的全身上下,每一块骨头每一寸经脉都在崩溃中发出同一个声音: 神啊,佛啊,先祖啊,这世上的谁都行,求求您,求求您让那个孩子平安无事。求求您不要让他离我而去。 求求您! 他愿用尽今生所有福祉,赊用来生的也行。下辈子、下下辈子、哪怕此后堕入畜生道、饿鬼道,猪狗牛马,炮烙血池,永世不得超生,他也无怨无悔。 我什么都愿意,求求您!! 求求您!!! 升腾在玄沄眼底的是漫天大火。 那炼丹炉里的火势炽盛,居然就这样顶得炉盖上下翻腾,其内冒出了滚滚浓烟,惹来百草阁弟子的注意。这炉里明明没炼东西啊?那弟子好奇之下推开了炉盖,眨眼之间火光冲天,轰地一声烧毁了房顶。那熊熊神火和浓烟一同席卷苍穹,转瞬侵吞了周遭的一切,像是要把这天给烧穿了一般。凶戾严酷,无可挽回。即使身处后山禁地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那野火漫天之景烙在玄沄眼中宛如末日天劫一般。 “这火怎么会烧成这样?” “是不是有人往那炉子里添了什么东西?” “火太大了!赶紧灭火啊!” “这是神火啊!除了它自个儿烧完根本灭不了!” “快通知掌门!” “掌门去后山啦!”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