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不疾不徐地放下手中的桑木弓,策马过去,正要下马去捡到手的猎物,韶亓箫才回过神来,急急驱马上前,欲要拦下她殷勤道:“表妹,我来吧!” 不过由于他先前的走神,动作自然比不上赵敏禾,到他的马来到她跟前时,赵敏禾已下地弯腰将猎物捡起来了,正要栓了草绳往马后挂上。 韶亓箫一把将草绳与没了气息的灰兔抢过,三两下收拾好了挂到她的大风上。 赵敏禾被他这利落的动作弄得一愣,有些诧异地笑说:“七殿下,这样的小事我自己也可以的,不敢烦劳殿下。” 韶亓箫摆摆手道:“我二皇姐常说,女子娇贵,男子粗糙,多帮衬些又何妨?” 赵敏禾道:“殿下身为皇子,贵胄无比,自不是普通男子可比拟的。” 韶亓箫暗暗告诫自己别太着急,遂笑开了颜道:“表妹在京外长大,大概是不知道。我父皇可不是个慈心溺爱的父亲,我们哪个皇子不是被摔打着长大的?他常说,玉不琢不成器,韶氏子弟决不可成长为一个只懂吃喝享乐的二世祖。” 赵敏禾也曾听赵毅提起过,太|祖皇帝看不起虞朝末年那些只会醉生梦死的皇室人,坐视藩王坐大,也无能压下各路反王,终致王朝覆灭而束手无策。所以他留下了遗训,告诫后人不可耽于享乐,亦不可安于现状,尤其皇位的继承者,必须勤勉谦逊,做不到风光霁月,也要行得正坐得直、知足知止。 如今的韶氏皇族,在后代——尤其是顶门立户的男子——的教育上,确实严格按太|祖皇帝的遗训进行着。尤其从几个皇子身上,更是明显。除了在她面前的七皇子和另一个八皇子年纪还小,才显不出来。另几个皇子几乎个个都文武双全,入了朝之后,在政事的处理上也都可以独当一面、面面俱到。 赵毅提起这来既有欣慰又有隐忧。赵敏禾内心也隐隐明白一些,皇子们之间不分伯仲,对社稷也并非好事。尤其是在孝文太子早亡的情况下,已有好些朝中大臣暗中站队了…… 眼前这个还眉开眼笑的七皇子,他本就是除孝文太子之外承元帝最喜欢的儿子。太子亡故,他便成了皇帝那里最得意的。过几年入了朝,想必朝上格局会又一次发生变化,是好是坏,尤未可知。 赵敏禾掩下复杂的神色,与他笑笑。 两人一路行过好几里,收获颇丰。 赵敏禾的骑射是赵毅亲自教的,与一般武将之家的子弟相比都毫不逊色。韶亓箫呢,他刚开头还只顾着欣赏心上人的英姿,直到看到她马后的猎物越来越多,而自己这边收获却为零,这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要是他被阿禾比下去了,万一被她认为自己是个金玉其外的,那还得了?! 于是很快他也专注在狩猎上,索性方才出发时,他已收到了躲在暗处的康平的示意,事情已经办好了,他不愁接下来没了与阿禾亲近的机会。 两个时辰的时限很快已过半,韶亓箫虽然起先落后,但他前世箭术就不错,今生更是刻苦练过。与赵敏禾这个女子相比当然技高一筹,很快就将成绩追了上来。 估摸过了所有猎物的数量,自觉两人该有个不错的成绩了。韶亓箫正要提议休息一下,眼角却瞥见一只白狐从西边的草丛中飞快窜过。 他立时弯弓搭,离弦的箭矢飞速赶上白狐,尖刺入肉的声音传来,韶亓箫翻身下马,上前捡起白狐,只见雕翎箭稳稳从白狐双眼之间穿过,皮毛丝毫未损。韶亓箫心中得意,自己的箭术比前世这一时期好多了,这白狐皮面积虽小,但质地细腻,又油亮光泽,正好为阿禾做一条围脖…… “吁——”突然,身后传来尖锐的马鸣声,打破了韶亓箫的得意。 他骇然回头,只见得一路上都十分温驯的大风,正仿佛发狂般甩着背上的赵敏禾。赵敏禾竭力抱着大风的脖子安抚它,可似乎收效甚微。 韶亓箫目眦欲裂,来不及思考怎么回事,立时丢下手上的白狐,上前去想要将大风控制下来。 他那样不管不顾地冲上来,马背上的赵敏禾吓得冷汗直流,大声道:“七殿下,退开一些!” 见韶亓箫仿佛没听到一般,赵敏禾厉声道:“七殿下,今日你若受了伤,我恐怕也不会毫发无损。大风更是难以活命!” 韶亓箫一顿,却在这时,大风猛然间举起了它的前蹄,眼看就要拔腿向远方奔去。韶亓箫眼看不对,正要冲上前去,却她下一个动作,差点儿让他心脏都吓停了。——她竟松开了抱着大风脖子的双手,同时双脚挣开马镫,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 赵敏禾看好了落地位置,本想顺势一个打滚减少冲力,却不想右脚磕到了一块隐藏在草丛中的石块,瞬间的剧痛从脚踝上传来。她闷哼一声,痛得失了力气。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