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入,口粮未沾。她吃得比他多,已经饿成这样子,他自然也饿。更何况,他还带着她逃生,带着她游水,体力消耗比她更甚。 若她没有猜错,那一张饼是墓穴里薛昉递给他的,他当时并没有吃。在这长达一天两夜的奔波中,他不可能没有想起吃它,饥饿就要吃是人类的本能,可他却把仅剩的一张饼给了她,自己偷偷吃榆树皮充饥。 ……她不愿意戳破这件事,大丈夫保护妇嬬时的姿态很伟岸,可对萧六郎这样骄傲的人来说,这种伟岸不见得喜欢被女人知道。 萧六郎回来时,脸上还是那样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墨九也没有太多感激的情绪,就像根本就不知道似的,冷冷睨他,“走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丢下我跑了哩?” 萧乾皱眉,朝她伸出手,“走。” 墨九眺望一下远方天际的朝霞,歪着头道:“你要不要休息一会?” 萧乾冷声,“不用。” 这货很固执,墨九也懒怠与他唱反调。她撑着地面起身,可大抵坐得太久,走了几步,一不小心就踢在石头上,身子踉跄出去,虽然没有摔倒,脚尖那酸爽,钻心似的,痛得她龇牙咧嘴,不由弯下腰去,捂住脚呻吟,“我去,我这是犯太岁了啊!” “我看看。”萧乾蹲身拽住她的脚。 他是个医者,比寻常男子少一些忌惮,可也不知为什么,墨九为了稳住姿势,刚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原本想脱掉她鞋袜的动作就停下了。 收回手来,他扶她坐好,从怀里掏出一瓶药递给她,背转过身去,“自己擦一擦。” 墨九眼泪都疼出来了,可看他这样又有些想笑。古人有时候真是迂腐得可爱,不过看一下姑娘的脚,有什么关系? 暗自腹诽着,她没有为难他,自个儿撩起湿透的裤腿,脱掉袜子看了看,只踢出了一团淤青,并没有出血。于是,她把那药膏随意抹了抹,又盖好递给他,“喏!谢谢。” 因为不在意光着脚,所以她先还药瓶,而没有先穿上鞋袜。 萧乾回头,一眼就看见了她踩在绿油油的草地上那一双白嫩嫩的小脚。 她人长得好,不仅身体比例好,肌肤白皙似绸,光滑润泽,一双脚也白玉似的柔美,圆圆粉粉的指甲壳,像涂有一层胭脂,每一个足指,都像珍珠似的小巧晶莹,伴着她毫无心机的笑,看得萧乾眉头一皱,心尖像被毒蛇爬过,麻酥酥地啃噬了一口。 他转过头去,“穿好鞋袜。” 墨九“呵呵”干笑,照办了。 可她没有想到,这个连脚都不敢看的家伙,却在她的面前蹲下来,将背朝向她。 墨九一愣,“做什么?” 他没有回头,沉声道:“上来。” 墨九张大嘴巴,见鬼似的。“你要背我?” 轻嗯一声,他有些不耐烦,“不然呢?你那破脚,何时走得出去?” 墨九考虑一下,脚尖在地上转了转,觉得其实用不着,但这货确实是个懒的,脚受了伤,又有人自愿背她,她也不想扫了萧六郎的脸面。 于是她撇撇嘴,趴在他的背上,“自愿的啊,我可不欠你。” 她身子轻,他背着她并不吃力,连大声的喘息都没有,走在杂草丛生的荒野上,姿态冷傲俊雅,似一副从远古从来的工笔画,很美很温暖。 他不吭声,墨九也不吭声,只觉得男子的肩膀与女子果然不一样。宽大,温暖,有一种令人安心的感觉。一个人在背上无聊,她侧头看他,只见一滴水从他的额头滴下,入鬓的眉型便显得更加坚毅好看了几分。她看得有趣,低下头,凑到他的耳侧道:“萧六郎,你觉不觉得你这个人很奇葩?” 他不回答,墨九自说自话,“说你坏吧,有时候对人又好得很,说你好吧……”顿了顿,她不忍打击他,“也是真的好。行了,看在你与我同甘共苦的份上,往后我与你讲和,不再做你的敌人了。” 萧乾一怔,终于应了一声,“你不是敌人。” 她嘻嘻笑,将头低下,湿透的长发就散乱地垂下去,掉入他的脖子里,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