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大赦的抿着嘴巴款款入内,将汤盛好放在他的桌案上,静默着,闻着他身上那种幽幽的暗香,想想又过去为他拿衣披肩。 “陛下这些日子劳累,断不可委屈了身子,明日再看折子吧……” 外面飘着雨,她的衣服有些湿,手指也冰冷。宋熹接触到她的指尖,微微皱眉,把她披在肩膀上的衣服脱下来,又递还给她,“皇后披着这个,早些回去歇了吧。” 握紧他的衣裳,谢青嬗微微一愕,又是惊喜。 再出口时,她的声音更满带柔情与劝慰:“臣妾无碍,反倒是陛下……” 说到此看宋熹眸底再次浮上不悦,她赶紧止住,端起甜羹来换了个话题,“等陛下把这碗汤喝了,臣妾就回。陛下,看在臣妾深夜熬汤的份上,你就将就用一点吧?” 宋熹脸色微微暗沉。 可沉吟片刻,他却没有拒绝谢青嬗的好意。 汤入喉间,有些许温暖,连带他的声音,也添了几分暖意。 “青嬗,你懂什么是爱吗?” 谢青嬗怔忡地望他,一头雾头,“陛下……是说?” 宋熹叹口气,“你爱朕吗?” 谢青嬗唇角微弯,脸颊带着一抹娇羞,眼皮微微垂下,“臣妾是陛下的妻子,自然是爱慕着陛下的。并且,此生也只会爱慕陛下一人。” 宋熹眉心紧拧着,嘴皮动了动,似乎想要劝说她什么,又似乎不知道怎么才能说得出口。指节在桌案上摩挲几下,他终是长长叹口气,慢慢站起身来,朝李顺吩咐。 “给朕更衣——” 谢青嬗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突地画风一转,有点不明所以。 她手指揪住宋熹的衣角,“这样晚了,陛下要去哪里?” 就她所知,宋熹自即位以来,还没有临幸过后宫嫔妃。若是今天晚上,在她亲自做羹汤前来福宁殿的晚上……宋熹却去了旁的嫔妃宫里,那她的颜面恐怕从此将毁于一旦,这个皇后娘娘的威风也都尽扫于地了。 宋熹不着痕迹的抽回衣袖,“有事出去一趟。” 看着他凝重的眉,不像去后宫的样子,谢青嬗松了口气,连忙帮着李顺一起为他更衣。可宋熹的样子似是急得很,胡乱披件衣裳,便赶紧让她离开,尔后瞥向李顺。 “枢密使府。” 谢青嬗刚松下来的心,又高高悬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去枢密使府找萧乾,却不是宣萧乾前来,会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那个女人。 —— 当夜,宋熹驾临枢密使府的事,并没有惊动太多人。就连枢密使府上的人,也只知道陛下不动不响的来,然后与萧使君在书房里大约商谈了半个时辰,就径直离去了。 至于谈话的内容,除了他二人,无人知晓。 次日,似是为了配合府上众人的心境,临安府上空依旧阴雨绵绵。可萧乾出门去京畿行营时,脸上并无大家以为的生气、发火或者阴气沉沉,甚至察觉不到半分异样。 能走到今日,萧乾确有他沉着的气度。 接下来的两日,他除了派人深入完颜修驻军的临兆和金州一带打探,剩下的时间便是备战。 一场大仗要打,并无想像那般简单,单单调兵遣将运送粮草,便得用些时候。 前往临兆寻人的是赵声东。 在萧乾的四大隐卫中,赵声东为人最是稳妥,上次找彭欣,这次找墨九,萧乾都是交由他去安排的。剩下来的几个侍卫,整天度日如年,在这昏天黑地的日子,极是羡慕赵声东的好运道,可以远离主子的煞气范围。 是的,萧乾身上有煞气。 旁人感觉不出来他的情绪,他们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哪怕过去两天了,他们现在还记得墨九被劫去的当晚,萧乾那一双阴森森的眸子,带着杀气腾腾的光芒,仿若有一种毁天灭地的暴怒。最后他虽然冷静下来,但这股子杀气却一直萦绕在身,若非与完颜修决一死战,并且将墨九从他的手中夺回,恐怕将难以消弭。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