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萧乾那一张面具下的眸,幽幽一深,慢慢站起身,朝他拱手致礼。 “大汗有事吩咐,直言便可。” 蒙合压压手,示意他坐下,又环视众人一圈,叹道:“先皇帝尚在宝位时,曾遣使四出,东征西伐,这才有北勐今日疆域的辽阔,北勐人民的富饶。先皇帝之愿,是治天下,今本汗得众位拥戴,有幸继承祖宗遗志。可,旧弊未清,新政未顺,无力蹈袭他国,又恐罪及祖宗,甚为忧烦啦。” 呵呵! 墨九听着心里不免暗笑。 做皇帝可真累心! 说这么多做甚啊?直接上菜呗。 你皇帝都忧烦了,谁还敢不为你解忧么? 萧乾自然也领悟到了他的意思,微微浅笑道:“臣等身为臣子,为君分忧理所应当,大汗之忧烦,便是臣等之忧烦——但臣弟愚钝,不知大汗所指是……” 蒙合握紧酒樽,看着座下群臣,目光微微一凉。 “蹴蹈西南,马踏中土。” 一字一顿,果毅、有力。 北勐是一个迅速崛起的武力大国,数十年的西征东讨,从来没有停止过战争。这些年来的武力扩张,北勐正已令世人惊恐的速度扩张着领土,不知不觉间已俨然成为了世界丛林里的一只虎王。跺一脚,天下就得颤三颤,让四邻各国心肝儿都在抖。武力早已远远甩开了南荣、西越,以及被消失的珒。 然而—— 就墨九所知,在此之前,北勐正准备发动又一次的西征。 可这个时候,蒙合为什么却说要“蹴蹈西南,马踏中土”? ——他的目标,是准备转向南边了? 先皇帝在时,不管有多少野心谋划,但与南荣故有盟约,共同抗珒。 皇帝换成蒙合,是准备撕毁协议了么? ——而且,他的意思,是要让苏赫领兵,试水南荣? 这一枪开得不意外,却也意外。 蒙合此人,一看便是野心家,他想要染指南荣,是意料之中的事。说难听一点,这南荣的四邻,又有哪一个不想“马踏中土”?中土有的,不仅是物质,还有文化和文明,那是他们不论多么强盛的武力也永远得不到的祖宗遗产—— 他们不想要,那才奇怪。 但蒙合得有多大的心,才能信任一个成年以巫师面具示人,除了在嘎查村象征性地操练过几千骑兵用以自保,根本不曾涉及军政的苏赫? 她诧异! 怪不得敕封他金印大王,又让他领漠南事务。 是早就想用他吗? 殿中众臣,也有些惊讶。 看看蒙合,又看看苏赫,目光各一。 聚焦处,萧乾眉头微微一拧。 “如若大汗不弃,臣弟愿为北勐一战,肝脑涂地,马革裹尸亦在所不惜!” 兵权对一个朝廷来说,何其之重? 领兵权的归属,又是多么的微妙? 但蒙合把话都递到嘴边了,他如果还不应,那皇帝就尴尬了。 不仅他这般想,殿内所有人都这般想。 然而,帝王心意之深,就在于——必须让人猜不透。 便是被人猜透了,他也得绕三绕,不肯轻易跟着人的思维走。 蒙合哈哈大笑,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那张扬的笑声,在殿内激起回音袅袅,那豪迈的姿态,像一个开疆阔土的霸气君王——当然,他确实也是霸气的。在没有称帝之前,蒙合胯下战马已踩过了万里疆场,手上刀刃已饮血无数。 所以,这是一个从鲜血中杀出来的帝王,自然懂得兵权在手的重要性,这“马踏中土”的人选,又岂会胡乱给予? 大抵感觉愚弄了众臣,他很满意。 那笑容,又恣意了一些。 “众位爱卿误解了,苏赫也有心了。然,我北勐天神后裔,浩瀚之邦,勇猛儿郎多不胜数,骁勇善战者,比比皆是。不瞒众位,在今日之前,已有数位将军意表,欲领兵麾师南下,本汗很是为难呀……” 他说到此,顿住了。 一看就是有下文,殿内安静下来。 果然,蒙合捋一下他的小胡子,笑容满脸地道:“古语云:千兵易得,一将难求。本汗想了又想,突然有了一个主意。趁着今日,与众位爱卿商议商议。” 帝王心思,深不可测啊! 你说了便是,还商议什么?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