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有些尴尬了。 陆机的徒弟,为萧乾而来,却伺候蒙合? 这不是给人一种“萧乾在讨好大汗”的错觉么?难道这本来就是萧乾的意思? 可温静姝不是爱萧六郎发狂的么? 真爱啊!为了帮心上人,居然肯主动去抱北勐大汗的大腿? 这戏!不按剧本走—— 墨九心底有疑惑,脸上却不动声色,一张漂亮精致的脸蛋儿,笑得像有春风掠过,迎面就给众人做了个长揖,然后才在萧乾身边坐下。 “大汗,梨觞在哪?” 蒙合一怔,随即哈哈大笑。 “钜子真是率真之人。” 上来二话不说,直接就问酒,半点不懂得迂回委婉——这是其他人对墨九的想法,可蒙合似乎就喜欢她这种泼辣的劲儿,满脸笑意地望一眼森敦。 “上酒!” 森敦的目光往墨九脸上扫了一眼,拍了拍手,两名北勐士兵就上来了,一人怀里抱了一坛子酒。 只看一眼,墨九心里便是一惊。 酒坛里装的是不是梨觞她尚不知,但这酒坛本身的外形,却是萧氏家酿无异。 萧氏家酿的“梨花醉”与“梨觞”的酒坛都是一样的。封口技术与酒坛的外观都有独具匠心处,坛身上也都有一句萧氏的家训。 “父慈子孝,尊祖敬宗,读书尚礼,赒穷恤匮。” 家训尚在,萧氏已亡。 看着熟悉的酒坛与家训,曾经做过萧家媳妇的墨九,脑子激了一下,不由就想到了临安的刑场。 那血腥的落幕,那五百多口人的坟殇—— 血淋淋的,仿佛就在眼前。 蒙合看着她幽幽的眸光,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示意森敦亲自为墨九满上酒,笑道:“钜子尝一尝,这是不是梨觞?” 梨觞一口比黄金。 萧氏的梨觞酒,天下闻名。 多少好酒之人,把能喝一口梨觞当成毕生的心愿?可大多人,即便到死,也无缘喝上一口。甚至于,连萧氏的族人,也有大把没有喝过梨觞酒。 往常萧家的家族祭祀,开一坛梨觞酒,也是敬在祖宗牌位之前,除了族长一家及族中老人,其余的人,也就是看一看,闻一闻而已。 墨九笑了笑,端起酒碗,却不下口,只是闭上眼睛嗅了嗅,然后默默放下碗,略带遗憾地对蒙合道。 “大汗,此酒不是梨觞。” “哦!”蒙合没有太过吃惊,只是脸上瞬间浮上了不郁之色,阴鸷的眸子,似刀子般扫向森敦。 “把献酒之人,五马分尸!” 一句五马分尸,骇得墨九骨头都凉了。 “大汗。”她缓了一口气,“此酒虽然不是梨觞,却是梨觞的……子孙。” “梨觞的子孙?”蒙合略有意外,“此是何意?” 墨九也不看萧乾,只端着酒碗,轻轻荡着,似笑非笑地解释,“梨觞是萧氏家酿,这坛酒也是。酒有梨觞的味道,只是浮于表面,并未入骨而已。当然,酒虽不叫梨觞,却也有一个近似的名字,叫‘梨花醉’,是酿造梨觞的萧家后人所酿,当然也就是‘梨觞’的子孙了。” “哈哈。有理!” 蒙合心情似乎很好。 打从墨九入内,已经开怀大笑几次了。 而墨九这个比喻,把众人都逗笑了。 大宴上的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蒙合道:“竟不知梨觞还有这些说法。本汗不懂酿酒,很是疑惑。梨觞既然这般名贵,价可比金,萧氏为何不肯多多酿造,以求富贵?” 墨九微微一笑。 “这自是有原因的……” 说到这里,她目光微微一眯,引述了东寂当初的话。 “梨觞之贵,就在于它的不可再生。也便是说,萧氏虽有酿酒之方,却已酿不出梨觞了。因为,只有萧氏祖宗一百年前陈酿在萧家祖宅大梨树下的那一窖酒,才有‘梨觞’之味,才能叫着梨觞。” 北勐人都好酒。 听得她的解释,他们小声私语着,脸上都流露出些许遗憾。 只有温静姝。 站在蒙合的身后,有些复杂的看了墨九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