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熹,你竟这般待我,你竟这般待我……” 她喃喃着,语不成言,句不成句。 人都怕死,哪怕到了最后的一步,也会试图挣扎。 “呵呵呵,可你想得太天真了!宋熹,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既然敢前往金州,就不会没有后手——”手指颤抖着抬起,他指着宋熹,“若我死在你的手上,你信不信,你的母亲,还有你的儿子,被你取名为五斤的儿子……他们都会为我陪葬!” 宋熹静静地看着她,满目都是悲哀。 “我确实低估你了,你还真是丧心病狂。普天下会拿亲生儿子要挟他父亲的女人,你谢青嬗可能独一无二!” 谢青嬗双眸如同染血,恨恨地瞪着他。 “妇人不毒,就活该被你们男子欺辱吗?宋熹,话说到这里,我最好没事,否则……” 说到这里,她突然闭上嘴,捂住了胸口,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你……” “是的。来不及了。”宋熹云淡风轻,“剧毒。” 谢青嬗白着一张满带恨意的脸,挣扎着抓紧椅子,试图站起来。然而,这样简单的动作,她也没法完成了,身子骨就像不是她自己的,软得没有半丝力气。 “你……好狠!” 她低低吼着,一低头,发现地上有一滴血。 不是别人的,正是她自己的,那血正从她的嘴角溢出,染上了衣襟,滴落在地上,像在嘲笑她的傻,她的癫,嘲笑她算计了这么久,竟被一杯酒夺去了性命,嘲笑她儿子都没有抱几次,就此生不复再见了……更在嘲笑她,竟死在最爱的男人手上。 徐徐抬头,她用袖子抹了一下嘴,死死盯着宋熹。 “夫妻一场,你怎生下得了手啊?” “那日在兴隆山镇,你说不认识我时是什么心境,我便是什么心境。”宋熹低低一叹,目光凉凉的,似有几分痛心,又似有数不清的悲凉。 “青嬗,下辈子投胎,莫为权臣之女,莫再执念情爱,挑选良人,也莫从己心。当寻待你好者嫁之。夫妻恩爱,从无异心。” “宋熹……” 谢青嬗难忍汹涌而起的药效,身子已经彻底瘫软在了椅子上,看着那一壶酒,她眼神有些涣散,似乎想哭,可嘴一掀开,却笑了出来,凄恻的笑,像一朵开败了的玫瑰,凋零在际的美,令人心悸。 “你竟恨我至此,到底是不爱呵!” 若爱的人,又怎舍得她死? 墨九那般待他,他可曾舍得动她一个手指头? 是,到底是不爱,到底是不爱的人……不爱方可夺其性命。 可她爱宋熹,若为了自己,不也曾想过要夺他性命吗? 这人世之事,她参不透了。 忽而又是一笑,她想到了自己这一生,被家族逼着走的一生,不曾被人爱过的一生,满目沧凉,只有悲哀,“她是一个幸福的女人,可我发誓,变了鬼也不会让她好过,我恨她,恨她夺去了我穷尽一生也不曾得到的……只可惜,那么多次机会,居然都没能结果了她的性命。临安,金州,次次失手……罢了罢了,许是命该若此……咳……” 一口鲜血溢出来,她抬头看着宋熹复杂的脸色。 “宋熹,你若肯抱一抱我,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临死,竟得如此才能要来一个拥抱。 谢青嬗是可怜的,也是可悲的。 宋熹缓缓站起,慢慢走向她,缓缓伸出手将她抱在怀里,低低道:“好好地去吧。我们都不是坏人,我们只是走错了人间。” “我们都不是坏人,我们只是走错了人间……呵呵呵。说得好,说得真好。”谢青嬗笑着双臂抱紧他的腰,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混合着血水,抹在宋熹雪白的衣袍上,与她的笑声一样触目惊心。 “可好人如何,坏人如何?都是要死的。宋熹,我快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