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月的火车还是老式蒸汽机,烧煤的那种,有人专门负责往锅炉里填煤。 遇到上坡,提前加煤,火车憋的直冒黑烟,吭哧吭哧爬上坡。 从珠宝岗到仙人桥一共二十四五里路,中间停一站黄家崴子,沿零车速度慢,二十来分钟后,到了仙人桥。 出仙人桥车站向西走五六里地,便到了大营公社所在地大营村,也叫大营大队。 抚松地区有很多带“营”字地名的,大多数与人参有关。 1910年,营口大参户谢太新雇工一百多人,在此地设立了比较大的棒槌营,故而后来此地就被人称作大营。 小两口拎着东西刚一进村口,就被外头玩耍的孩子看见了,呼啦一下子,就围上来好多孩子起哄。 “哦,哦,苏家二姐姐领着女婿回门喽。”一群孩子在那儿嚷嚷,闹得苏安瑛脸上通红。 “好了好了,别闹腾,一人分给你们一块糖,一边儿玩去吧。” 许世彦从兜里掏出一把糖果来,分给孩子们,不让他们瞎闹腾。 如今这时候日子过得苦,得一块糖对于孩子们来说,快赶上过年了,高兴的直蹦。 “快,赶紧去苏家报个信儿,就说二姐姐领着女婿回门了。” 孩子头儿嘴里含着糖,含混不清的吩咐道。 有俩男孩一听,嗖的一下就飞奔出去,吓得苏安瑛忙喊,让他们慢点儿跑,嘴里有糖别呛着。 “没事儿,都野惯了的。”许世彦含笑摇头。 这年月的孩子都在外面野,成天各处疯,啥都不在乎,皮实着呢。 夫妻二人并肩往村里走,后头跟着一群孩子,路上不时遇见几个老头老太太。 “哎呦,这不是老许家的三小子么?今儿这是陪着媳妇回门来了? 好家伙,还带着这老些东西呢,难怪人家都说,老许家日子过好了,真不假。”有人感慨道。 许家祖上是闯关东来到的东北,最初在宽甸青山沟乡银矿子村石家沟住。 石家沟顾名思义,满地都石头,这山坡铲地,那山坡都能听见动静。 土地瘠薄,粮食产量低,穷得很。 都说是越穷越懒,这话还真是不假,许成厚年轻的时候,不光懒,还爱赌。经常出去耍钱,十天半个月见不着人影儿。 耍钱赢了就买一大堆好吃的可劲儿造,输了回家来就打媳妇骂孩子。 家里穷的叮当响,连烧火的柴禾都没有,一到做饭,周桂兰就得现去后山捡柴禾,遇上雨天,烧火都犯愁。 后来解放了,许成厚这样的人就成了人嫌狗憎的打击对象。 要不是周桂兰的老娘出主意,让他们搬出来,估计许成厚早被抓起来了。 五七年秋天,许成厚、周桂兰夫妻带着孩子搬到了抚松这边。 或许是周家老太太一番敲打管了用,也可能是许成厚幡然悔悟。 许成厚就这么改好了,踏踏实实种地干活挣工分,成功在大营立足。 只可惜,六七、六八年的时候,许世先上蹿下跳各种嘚瑟,写公社领导的“黑材料”。 得罪了人,处处受排挤,在大营混不下去。 正好七零年许世德当了代课老师,在东江沿教书,一家人只能搬去东江沿生活。 许家离开大营也不过七年,而且这边还有亲戚时常走动,所以大部分人都认识许世彦。 见着许世彦陪媳妇回门,少不得都打个招呼聊几句。 苏家就在村子中间的小河边上,没等过桥呢,就见到苏安英的五妹妹苏安芳、六妹妹苏安花迎面跑了过来。 “二姐,二姐夫,你们回来啦。今早晨爹娘还念叨来着,说不知道二姐今天能不能回门。” 苏安芳冲过来,挤走了许世彦,伸手抱住二姐的左胳膊。 “刚刚有几个小子跑来报信儿,说是二姐回来。 爹娘都高兴极了,让我们出来迎迎。”苏安花抱住了姐姐右胳膊。 苏家姐妹感情很好,尤其是老五老六,从小就长在苏安瑛背上,所以见到姐姐回来,特别亲热。 许世彦被俩小姨子挤走,也没恼,只笑了笑,拎着东西跟在后头。 过桥往北拐,走到苏家大门外。 苏家就住在河边,三间土坯房。 房顶是用那种劈成手指粗细、一尺多长的木头苫盖而成,当地人称其为“苫房柈儿。” 大营人口多,苏家又在屯子中间,所以院子不算很大,用一人多高的木头夹了杖子。 两扇木门不带门斗,此刻大门敞开着,苏家老三苏安珍、老四苏安芬都站在院子里,一脸急切的向外张望。 一见到苏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