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没有必要再去女学,只是老太太心里对她到底怜惜,便也忍不住开始琢磨起这种可能来。 陆欢颜瞥见老太太的神色,心中一顿,笑着起身福了一礼,道:“自我回家以来,都没见到大姐姐,这些年一直挂念着你,只是不得相见。” 陆听梅看了她一眼,也起身还礼道:“二妹妹好,确是许久不曾见了。”便扭了头去瞧老太太。 也是老国公陆战认为女孩家名声重要,所以陆欢颜被人掳走的事一直被刻意瞒着,加上皇帝默认,这十年来早就再无人记得,是以就连在国公府都是不能随便提起的。陆听梅虽然有心刺她两句,但想到祖母的态度,如今又有求于人,便也忍耐了下去。只是叫她再说什么好听的话,却是不能够了。 陆欢颜心中暗叹,这哪里还是上一世机巧狡猾的陆听梅,整个就是一个世界观晦暗不明的青春期别扭少女嘛!分明有求于人,连句软话也不说,指望着老太太替她开口?那也得看自己乐意不乐意了。 当下亲热地走过去,挽住陆听梅的胳膊,满脸关心地道:“没想到小二婶年纪轻轻就没了,我自在老家得了消息便也一直惦记着你。不过今儿瞧着大姐姐气色很好,我也就放心了。想来小二婶虽是去了,二叔终究是疼爱大姐姐的,长公主温柔贤惠的名声在外,对大姐姐自是不会错的。” 老太太听了这话,眉头一松,也笑道:“阿颜说的没错,你如今的二婶虽然是长公主,可人却是个宽宏又温顺的,对梅姐儿也好。梅姐儿想上女学,去跟她说说就是了,那女学本就是皇家开办的,她去给你说项,准是没错。” 说完便又将陆欢颜招来自己身边,将手上的一对羊脂玉镯给她套在手上,道;“你瞧瞧你身上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回头我得跟你娘好好说说,女孩家大了,再不能这么素净了!” 陆听梅眼瞧着,心里却是恨不得撕碎了陆欢颜,继母佛口蛇心,她若是不为自己打算,难道指望那个视她为无物的爹?谁都不知道她过的是什么日子,就连老太太都被蒙在鼓里,她说了几次老太太也不相信,反倒被继母知道了,暗中更是变本加厉的折腾她。这一切都是陆欢颜造成的,若不是当年,自己怎么会落得如今的地步,娘也不会死。可恨陆欢颜怎么就活了下来,还回来了,真是老天不开眼! 陆欢颜推辞不过,也实在不想再被陆听梅那吃人的眼神盯着,谢过老太太便告辞去了静恒院寻谢氏。 这边陆听梅又反复求了老太太,许氏才答应她亲自去跟欣荣长公主去提这事。出了松鹤堂,陆听梅死死地咬着牙关,一路走到花园的假山旁,才终于哭了起来。 她恨,恨继母,更恨陆欢颜,还有父亲,甚至早已死了的冉氏,她都又怨又恨。陆欢颜今日穿的是天山雪蚕丝的襦裙,天山雪蚕丝做出的衣服冬日触手生温,夏日清凉无汗。那样的料子她只在欣荣长公主那里见过一次,那还是皇帝赐下来的贡品,却也不够做那样一条襦裙。 为什么,明明她失踪了十年,不明不白的和什么林老板生活在一块,如今回来却仍被家人如珠似宝地对待。而她却要因为亲娘的过错而受累,无人疼爱孤苦伶仃。眼看年底就要及笄,却是连提亲的人家都没有一个。 陆听梅越想心也越冷,看了眼跟着伺候的两个小丫鬟,却只是远远地站着,眼神一厉。这俩丫鬟都是继母派来自己身边的,她原先的那些心腹早就以各种名目被弄走了,那里面除了长公主,甚至连谢氏都插手了。想到这,陆听梅收住眼泪,招手将二人唤了过来。 两个小丫鬟有些忐忑地走了过来,并不敢直视陆听梅,垂首立在那里。陆听梅微微冷笑,柔声道:“今日我在花园中散心,不小心吹了凉风,这会觉得有些不舒服,许是,得了风寒。” 说完便静静地看着二人,两个丫鬟有些发毛,却也立刻明白过来,连忙应声。其中一个圆脸的丫鬟,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转了转眼珠,又道:“小姐且在这假山后面等一会,奴婢这就回去取件披风来。” 陆听梅点点头,对剩下的一个丫鬟吩咐道:“石凳太凉,你把外衫脱下来,给我垫着。” 那丫鬟有些呆住,这会虽然已入了秋,天气却仍是十分炎热,她按着府中丫鬟的规制,上面只穿了一件褙子,若是脱了,那便只剩了肚兜,跟赤/身/裸/体没什么区别了。她是想不出陆听梅怎么会这么要求,却又不敢不听,只试着问道:“小姐若是身上凉,不如四处走走,动起来身子就暖和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