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已是十九岁,近弱冠的年纪。同龄人家的孩子都满地跑了,可他呢,却以读书求取功名为由不肯娶妻,这一拖便拖到现在。如今好容易等到他松口,对象又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贺老夫人只觉满心欢喜,越看苏妍便越觉得喜欢。 思及孙儿与这姑娘仅数面之缘,并无过多相处机会,贺老夫人心下略动,道:“苏姑娘,原本这诊金该一日一结,可这……”贺老夫人佯装为难的看了看桌上的方子,意思是她信不过苏妍的医术。 “老身想请苏姑娘多来几日,待老身身子真正好了,这诊金再一起付,你看行不行?” 贺家家大业大自然不会亏欠自己那起子诊金,苏妍不作他想,点头应是,“便听老夫人安排。” 既已看过诊,苏妍断无再留下的理由,当即便起身告辞,贺老夫人自然是好一番挽留,苏妍记挂家中的仲康,说什么也不肯留下来用饭。见此,贺老夫人也不好强人所难,遂道:“亭儿啊,去替祖母送送苏姑娘,记着,要亲自送到家!” “孙儿谨遵祖母吩咐。”贺亭略一拱手,抬头极为隐晦的与贺老夫人交换了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而后从容转身敛袖道:“苏姑娘,我送你。” 贺亭在前面带路,苏妍与刘婶子并排走在后方,出了侧门,苏妍顿足,“让小厮送我们,不劳烦贺公子了。” 苏妍只当贺老夫人那般说是客气之词,哪能当真劳烦贺亭,熟料贺亭闻言道:“祖母让我亲自送苏姑娘,我若阳奉阴违,她老人家知道后定会怪罪于我。” 他说的煞有其事,苏妍只得点头。 一路无言,马车停在村口,苏妍和刘婶子下了马车转身正欲走,便听贺亭道:“苏姑娘,等等。” 苏妍回身。 贺亭欲言又止,似有什么话要说,最终却只道:“那……明日我命人来接苏姑娘?” 既已答应贺老夫人,苏妍自当遵守,点头道:“好。” *** 连着半月,贺府日日派人前来接苏妍去为贺老夫人诊脉,苏妍渐渐与贺府众人相熟起来。 这日,苏妍照旧为贺老夫人诊完脉,收了脉枕并未着急走,而是与贺老夫人对坐闲聊。 “别看亭儿现在这么一副稳重的模样,他小时候啊,可皮实了!要是哪天不闯个什么祸,那就浑身痒痒!” 无论两人起先是在聊什么,贺老夫人总能把话题带到贺亭身上,这些日子下来,苏妍便是和贺亭并未过多接触,却也对他有了不浅的了解,这几日更将将贺亭幼时调皮耍泼的事听了个遍。 正说着,贺亭挑开竹帘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暖如旭阳的笑意,“祖母,你又在跟苏姑娘说孙儿小时候的糗事!” “怎么!还不让人说了!”贺老夫人嗔他一眼,“你和你阿耶整日都不在家,我老太婆好容易遇到个贴心的人儿,还不许我多说两句了?” 贺亭忙不迭讨饶,“许许许!只要祖母开心就好。” 因着知晓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窘事,苏妍这几日面对贺亭时总有些莫名的愧意,现下见到贺亭进来,她脸上笑意微敛,颇有些不自在的朝他点头致意。 贺亭回以一笑。 “行了,听我这个老太婆絮叨了这么久,苏姑娘想必也烦了。”贺老夫人的视线在苏妍和贺亭二人身上扫了个来回,越看越觉得二人郎才女貌极为般配,脸上笑意愈发深切,对着贺亭道:“亭儿,我记得昨日翠竹说府里的荷花开了?” “是,都开遍了。”贺亭道。 贺老夫人闻言一手扶额放松身子靠在身后的妆花迎枕上,声音略微放轻做出一副极为疲惫的模样,道:“我累了,亭儿你带苏姑娘去赏赏莲花,莫要怠慢了人家。” 说着她惫怠的摆摆手,搭着左右两名丫鬟的手往卧房去了。 先前答应过贺老夫人今日要陪着她一同用晚饭,现下天还早,苏妍也只得从善如流,随着贺亭去湖畔赏花。 贺府中有一处半亩见方的荷塘,其中植满莲花,如今花开正好,荷叶田田荷花亭亭,美不胜收。 “祖母爱莲,这荷塘便是当年祖父在世的时候命人开凿的。”站在塘边,望着连绵成片的荷叶,贺亭话语里带着些许怅然,“年幼的时候祖母时常带着我泛舟采莲,祖父便在一旁为我们撑船,可惜如今……” 他长叹一声,久久不语。 苏妍自是明白他的心情,一时竟忽视了心中的不自在,静静站在他身侧一同望着满塘碧莲。 许久之后,贺亭侧身面向苏妍,故作轻松道:“那边有木舟,要不要去采些莲子吃?” 像是为了加大筹码,他特意道:“我家的莲子可比外头卖的要新鲜好吃的多。”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