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真是聪明!”姬华琬畅然欢笑,将自己的身子倚在唐贵妃的怀中,亲昵而依恋。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好奇问道,“母妃,这位梅妃,你很忌惮她么?” “胡说,”唐贵妃霍然坐起,陡然拔高声音,“她有什么值得我忌惮的?” “我唐真珠得神宗皇帝独宠,她被我挤兑到东都上阳宫,十年来都不能见君一面,这样的一个小小昭容,有什么值得我堂堂贵妃计较的?” 姬华琬怔了一怔,没有想到母妃竟然因为自己不经意的问语这样激动,连忙安抚道,“好,好,你不忌惮她。”却在嘴里轻轻咕哝,“真不忌惮,干嘛要烧了那张《惊鸿图》?” 她的后一句话的声音虽然放的十分的轻,但唐贵妃离她十分的近,竟是听到了,怔了怔,美丽的眸光忽然迷蒙起来,记起了神宗皇帝弥留时候的情景。 那时候姬琮的病已经十分的重了,躺在寝殿神龙殿的御榻上,瘦的几乎脱了形。只一双眸子依旧深深的落在自己身上,握着她的手,笑着道,“妙儿,看起来我们不能够继续相守了。” “三郎说的什么话,”她瞧着他憔悴的样子,伤心泪洒于睫,“我们在长生殿发过誓的,‘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比翼鸟、连理枝怎么可能独留一个人?” 姬琮淡淡笑道,“那些都是说笑罢了,人世间哪有那么美满的事情。纵然我是帝王,也不可得。只是若是我不在了,总是希望你能够活的长长久久的。我会尽我所能,为你安排好一切,可是,”他瞧着情人娇美的容颜,忍不住目中的忧虑,“你也要学着聪明知趣一点。你性子这般天真,再有那些事,我真担心我走了后你撑不住啊!” 她哭倒在他的病榻上,真真愿意将自己的性命折了一半,为他续了命,两个人继续的相守下去。 那时候,沈力士在寝殿外禀报道,“圣人,太后殿下来看你了。” 姬琮咳了一会儿,点头道,“知道了。” “妙儿,”他回头吩咐自己,“你先下去吧。” 她点了点头,柔顺的退了下去。 她纵然有千般风华,在这个得了自己心的男人面前,总是驯服的。退出神龙殿的时候,她和形色匆匆的皇太后冯氏擦肩而过。 她一直知道,冯太后并不喜欢她。 作为一个母亲,冯太后本能的不喜欢她这样狐媚了自己儿子的坏女子。她也未见得喜欢这个一直以来对自己态度冷淡的尊贵妇人。但冯太后是姬琮的母亲。只因了她爱这个男人,也愿意为了他,去尊重他的母亲。而在确认了她进宫的事实不可逆转之后,冯太后也因着体恤儿子的心意,并未着意为难她。这十年来,她们二人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共同为姬琮营造出一个安心的太极宫。 做为一个宫妃,她也终究知道,姬琮再爱自己,终究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想要和自己的母亲聚在一处一会儿,她愿意成全他。 踏出神龙殿的时候,她听见冯太后惊惶的声音,“平奴,你怎么样了?”在殿门前她拭了拭眼中的泪滴,心如灰烬渐渐的灭了下去。 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是他。她最爱的人也是他。他们曾经一起相守,在太极宫中度过无数个日日夜夜。看过春花秋月,笑谑被底鸳鸯。这个男人若是不在了,她生命的最好年华也就不在了。 然后,她听见姬琮在殿中对自己的母后说,“母后,儿臣不孝,不能侍奉在你膝下了。皇太子禀性聪慧,然而年纪还幼,需要母后你在一旁扶持。” “好,母后应你。” “……梅妃在东都待了十年,若我不在了,你帮我照顾她。” 她浑身陡然一怔,一时之间,站在神龙殿前,觉得自己仿佛冻成了冬日的雪人。 等到她回过神来,一阵风似的冲回了望仙殿,将那张压在箱子底的《惊鸿图》翻了出来,丢在地上,恶狠狠的命人一把火烧了它。 明亮的火光舔舐着图上的倩影,年轻的皇帝和江择荇目光相交,深情蕴藉,很快的,就连同清灵秀美的绿萼梅,一同化成了灰烬。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