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没什么的,”苏妍局促一笑,眸下染着一抹微微青灰的痕迹,作势掩饰道,“只是前些日子着了些凉,在屋子里躺几日就好了。” 顾鸣见状不由蹙起眉头。碧兰阁里间的帘子打起,顾嘉辰从里头绕出来,手中捧着一盏盛满微热药汁的瓷碗。见着顾鸣,微微讶异,朝着顾鸣屈了屈膝,唤道,“阿爷。”声音显出几分冷淡之意。 顾嘉辰捧着药碗走到苏妍榻前,柔声道,“阿娘,你该用药了。”将药盏奉到苏妍唇边,细心的服侍苏妍用汤药。 顾鸣见着母女这般情景,不由微微尴尬,轻咳了一声,开口问道,“阿瑜,你阿娘这是怎么了?” “阿爷原还记得我们母女么?”顾嘉辰答道,声音淡淡,侧影娟娟,有着年轻少女特有的美好光洁弧度,风姿楚楚。眼圈儿一酸,泪水滴了下来,“前些日子,大母将家中管事权交给了二婶,虽说是正理,到底扫了阿娘的面子,阿娘心中本就不大畅快。二婶掌家后,送到碧兰阁的日用种品较诸从前都差了个等次,还传了些风言风语,说是阿娘不过是个妾,如何配用那等好东西。阿娘性子骄傲,听得了一丝半些儿,便再也支撑不住,登时病倒了。” 顾鸣闻言不禁大怒,“岂有此理!虽说母亲指了范氏掌家,可范氏该明白这个国公府的主子是谁。妍娘是我心头爱宠,慢待了谁也慢待不到你身上。妍娘,你等着,我这就寻了范氏与你出气,日后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国公,”苏妍坐在水仙榻上,闻言连忙前倾身子,扯住顾鸣前去的衣袖,“你可别这样!” “二夫人到底是二郎君的妻子,身份贵重,您别为了我一个小小妾室伤了和二郎君的和气。再说了,”眼圈儿一红,楚楚可怜道, “他们原说的也没有什么不对,我本就是个小小妾室,哪里配使用什么好东西。我只求,只求您能将妾身放在心上,常常进内院来看看妾身也就好了。” 苏妍知道顾鸣最是心爱自己这等模样,如今这般做作,当真是楚楚可怜,令人怜惜。顾鸣瞧着苏妍这般模样,心中怜惜之情大起,叹道,“妍儿,你这又是何苦?” “这是妾身应该的!”苏妍叹道,一双眼睛望着顾鸣含情脉脉,“妾身能够和国公相知相守这么些年,又有阿瑜和锦奴一双儿女,已经是心满意足了。至于那些小委屈,妾身并没有放在心上。” 顾鸣闻言感动非常,叹道,“你呀!” “我心中有数,妍娘,你就放心吧!”顾鸣开口道, 苏妍点了点头,望着顾鸣目光脉脉含情,“我都听国公您的!”她转头吩咐顾嘉辰道,“阿瑜,你送送你阿爷。” 顾嘉辰点了点头,将药碗交到身后弱柳手中,陪着顾鸣出了碧兰阁。 桂华院中长廊大气疏阔,顾鸣在廊中行走,“阿瑜,你阿娘十分不容易,你是她的女儿,可要多多心疼些她。” “阿瑜知道的。”顾嘉辰有礼点头,柳眉微蹙,大大的眼睛中还含着淡淡的水光。“阿爷,一家人和和气气在一处最重要,三妹妹也吃了不少苦,当日公主不肯放三妹妹回来,大母登门好容易才把三妹妹接回家,你就别为我和阿娘而惹了三妹妹伤心吧?”她虽然应承过苏妍今日不涉顾令月,到了这个时候,终究是没有忍住,顺手挑拨了一下顾鸣和顾令月的感情。 顾鸣闻言一怔,“这和留儿有什么关系?” 顾嘉辰闻言,美丽的眸子骤然一缩:若是从前的时候,阿爷听见自己的这番话,便立刻会对顾令月大发脾气,今天他竟难得的心平气和,不仅没有反感顾令月,反而还追问起自己话语细节起来。显见得在心中便不希望认定此事和顾令月有什么关系。 她做了顾鸣宠爱的女儿多年,最是明白顾鸣心理不过。这种心理上的倾向微妙之极,表明这段时日他和顾令月妇女之情升温,确实而实的对顾令月产生了怜惜之情。 这样可不行! 她在心中警钟拼命拉响。自己虽然多年受尽宠爱,到底不过是一介庶女,在国公府中的地位全靠的是顾鸣的宠爱。顾令月却不同,她有一个大周公主的娘亲,更是宫中双圣看重之人,若是顾鸣也开始疼爱起顾令月来,哪怕对顾令月的疼爱之情只有自己的一半,自己又如何能比的过顾令月? 顷刻间,一种惶惑之感冲刷顾嘉辰的心灵。几乎是本能的,顾嘉辰下了决断,采取动作毁坏顾鸣对顾令月刚刚建设起来的父女之情。只有破坏了顾鸣和顾令月的父女之情,自己才能依旧是国公府最受重视的女儿,才能保住和顾令月匹敌的地位。 打定主意,她便低下头来,柔声道,“阿爷,你也别恼三妹妹。三妹妹之前全力准备春宴,阿娘奉了大母的命,尽心尽力的配合三妹妹。可是三妹妹身边的朱姑姑见了阿娘,竟觉得阿娘以妾室之身掌管国公府丢了妹妹的脸面,逼着大母将管家权交给了二婶母……” 顾鸣闻言不由一怔,顿了片刻,勉强道,“那朱氏是公主身边的人,确实可恶。可是你三妹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