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得了一幅名画,心情极好,邀请薛采道,“薛娘子,我过些日子将举办一场春宴,日子订在二月十一号,薛娘子那一日若是有空,不妨到国公府来赴宴。” 薛采眉宇之间染上一丝欢喜之色,款款道了一个福礼,“原来竟是顾娘子生辰。得顾娘子相邀,阿芜恭敬不如从命。”阿顾抱着《踏雪图》告辞。薛采送到门口,待到阿顾的朱轮华盖车去的远了,方收回目光,神情怅然若失。 “娘子,”成婢道,“你费尽心思,将千金购得的《踏雪图》相赠,不就是想交好顾娘子么?如今顾娘子亲口邀请你参加她举办的宫宴,怎么瞧着你还不开心么?” “开心?”薛采茫然道,“我为什么要开心?” 她转过头来,在垂柳垂下的绿丝中侧颊如花,神情嘲讽,“这长安城,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难道不想找个正经人家做正头娘子,却偏偏我是上赶着来做妾的!” 第115章 二十:罗裳曳芳草 二月春风吹皱渭水河的绿波,太极宫中杨柳低垂,南海池波光粼粼,倒泛着淡淡的金光。池畔秀丽高耸的轩台上,华丽恭谨的大周贵妇领着美貌的少女在鸡翅回纹长榻上坐着,白绫衫、红罗裙的小宫女捧着茶鼎上来,在贵妇面前的冰裂纹盏中添上温热的茶汤。“今日老身邀请各位进宫赴宴,不过是随意坐坐,说说话,闲聊一番,你们都不必拘束。”太皇太后盈盈笑道。 下头,头发花白的申国公夫人朝着太皇太后欠了欠身,代表席上各位夫人恭敬道,“太皇太后言重了!太皇太后天姿威严,臣妇等沐浴在皇恩之下,心中俱感念。” 这一日,太皇太后发帖子到长安名门贵胄,邀请各家夫人入宫赴宴观赏春景。皇帝如今尚未大婚,玉真大长公主之前频频惜园设宴,遍邀长安贵女。皇帝姬泽上个月刚刚出了父孝,这个月,太皇太后便在太极宫设宴,邀请长安一众命妇入宫。各家命妇夫人都心中有数,这是打算为新帝择出一位皇后了,纷纷携女入宫,一时之间,南海池畔高台上香风细雨,名门夫人面上一片和睦,私底下却暗暗较劲,少女们娇声丽语,动听不已,让人如沐春风。 太皇太后抬头,将席上各人的生态尽入眼中。见各位伴着自家长辈的少女们或娴静美丽,或活泼动人,各有风姿,面上的笑意更深了,开口道,“前些日子,我外孙女留儿送过来她抄的佛经,我瞧着其中有一句‘当念身中四大,各自有名,都无我者,我既都无。其如幻耳。’颇觉心有所感,今日宴上这些小娘子都毓出名门,虽然年轻,想来都承了家中庭训,博学多才的,都以此佛语写一首诗,也让老身看看写的如何?” 申国公夫人笑道,“敢不从命!”转头望着自家孙女高瑾织,“太皇太后有命,你们可都要好好写,知道么?” 各家贵女们都知道这是太皇太后对自己等人的考验,纷纷打叠起精神来,执起狼毫笔,望着面前平铺的雪白笺纸,思索片刻,落笔将心中得诗写了下来。片刻过后,众人的诗便都得了,送到太皇太后面前,太皇太后翻阅观看,不动声色,将众人的佛诗反扣着放在手旁,笑着道,“这些年轻孩子都出色的很,老身年轻的时候可是没有这份本事的!” 这一辈中两位出嫁的公主今日亦入了宫,坐在一旁做陪客,如今瞧着太皇太后的话语,猜着太皇太后心中满意,面上都露出了笑纹,清河长公主姬玄池凑趣,偏着太皇太后撒娇道,“孙女儿,皇祖母得了这些姐妹们,都不疼孙女了!” 太皇太后似笑非笑的剐了姬玄池一眼,“你如今都已经嫁了夫君了,如何比的上今日宴上这些花一样的女孩儿。祖母盼着你能够一辈子平安康泰,也就心满意足了!” “咯咯咯,”姬玄池笑道,“孙女儿就承皇祖母吉言了!” “太皇太后,”小宫人从台下上来,禀道,“海池上的画舫已经备好了,可供各家夫人登临游池。” “知道了!”太皇太后点了点头,朝着众人道,“咱们也坐了一阵子了。咱们这些喜静的老骨头熬得住,年轻的小娘子却都是爱动的,怕在宴上坐不住,不若都去登船游池吧!” 御史大夫范源妻子范夫人欠了欠身道,“太皇太后疼恤恩典,臣妾等感激不尽,只是宫中乃庄重之地,如何有她们胡闹的余地?” “不要紧,”太皇太后笑眯眯的,“我素来不爱计较那些个虚节,就喜欢看年轻女孩子活泼好动些!” 太皇太后既然发了这样的话了,宴中贵女们心中电转,便都站起身来,谢过太皇太后恩典。独吕萦徽立在原地未走开。 太皇太后问道,“阿宛,你不下去么?” 吕萦徽朝着太皇太后行礼,款款道,“外祖母是长辈,您在这儿,阿宛怎好离开独自玩耍,阿宛想留下来在外祖母身边伺候。” 太皇太后叹道,“你是个孝顺的,只是也不必如此。我身边有的是人伺候,并不需要你们劳神。你若愿意留下来,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