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顾自也情绪伤感,勉强抑制住面上神情,笑着道,“姑姑不必如此难过,世事难料,谁知道以后如何?许是过个几年咱们就再次重会了呢?”几番软语相劝,总算劝的陶姑姑安下心来。既是做了远去范阳的打算,身边的其余的人也必须安置。纨秋、碧桐年纪已经大了,贞莲、慧云几个年纪也不算小,阿顾念着这些年来她们伺候在自己身边的情意,问询她们自己的打算。纨秋虽是舍不得阿顾,但到底今年已经年过二十,不敢再耽搁,便向阿顾叩了头,归家外嫁去了。碧桐却不肯外嫁,只是笑着道,“郡主,咱们既然是一道从湖州来长安的,如今要去范阳,自然是我陪你一道去。” 阿顾瞧着她,眸子里带了一些水意,含笑道,“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如今我还能帮上一些忙,替你相看一个好人家,若当真是到了范阳,也不知前景如何,我人生地不熟,可就实在照看不过来你的姻缘了。” “奴婢做什么一定要嫁人?”碧桐昂着头道,“就不能一直守着您么?”望着阿顾,“咱们是过命的交情,若是娘子如今日子过得好好的,许我还能放下一切出去嫁了,如今你既境遇不好,我自然是要一路追随的!” 阿顾听着碧桐的话语,只觉贴心贴肺,握着碧桐的手,“你的这份心意,我一定不相负!” 慧云、贞莲等人也被放了出去。红玉到了阿顾跟前,向着阿顾叩了一个头,恭恭敬敬道,“奴婢家中已经为奴婢相中了香火铺子里的刘三郎,上门说了请奴婢归家外嫁,还请郡主成全。” 红玉精明能干,如今掌着阿顾房中大小事体。她今年不过十七岁,年纪还不是很大,陶姑姑本是打算让她跟着阿顾去范阳伺候的,如今见她请出,不由措手不及,恼火不已。横眉怒斥,“你这个小蹄子,郡主当初看重方将你提拔上来。如今你却在郡主遭事之时临阵脱逃,当真是个忘恩负义的贱坯子!” 红玉闻言面色涨的通红,她如今向阿顾请出,早已有了挨姑姑斥骂的准备。对阿顾的知遇之恩她自然心中感念,只是范阳路途遥远,阿顾前途又着实难以预料,她左右斟酌,着实觉得阿顾此去前景不畅,便不愿陪着前往冒险,正逢家中也为自己打算说了亲事,便顺水推舟求到阿顾面前,寄望阿顾心软放了自己。 阿顾冰雪聪明,瞧着红玉目光闪躲,一时间也明白了她心中念想,一时也有些心灰,只是转念想来,红玉既生了此心,便是强自将她留在身边,也不免生怨恨之情,日后再也难像从前一样忠心能干了。淡淡道,“你既有了好姻缘,我也不好留你。只盼着你日后婚姻和顺,平平安安。” 红玉闻言目中水花闪现,哽咽片刻,在地上向着阿顾叩了几个头,“郡主大恩,奴婢没齿难忘。奴婢此去,日后定在家中日日为郡主祈福,祈愿郡主一生安康,平步青云!” 阿顾淡淡道,“如今府中事多,就不多留你了!” 一时之间,阿顾身边打发掉了这么一干奴婢,登时变的清冷凄凉起来。她眼不见为净,索性独自到了树屋之中,倚在窗前听着园中凄清鸟鸣,回想府邸从前热热闹闹的模样,不由一时泪水横坠! 长安大半个月时日度过。这大半个月中,长安日日宴饮,孙沛恩与阿顾表面上装一对恩爱夫妻,一旦离了众人视线,便冷了脸色,相敬如冰。 这一日宫宴之上,孙沛恩捧了杯盏,朗声禀道,“长安繁华,末将这段日子待的很是喜欢。只是离范阳已久,生思乡之情,今日向圣人请辞,打算便携着宜春郡主归范阳了!” 姬泽闻言面上愀然变色,顿了片刻后,方开口道,“世子曾言久慕长安风情,倒不如在这儿多留一阵子?” “多谢圣人美意,”孙沛恩笑着道,“微臣倒也想着多留长安一阵日子,只是老父尚在家中等候,不敢久留。” 他的理由冠冕堂皇,姬泽一时之间竟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再挽留,默然良久之后,只得道,“如今长安暑意尚有留存,宜春郡主身体弱,怕耐不得,不如再缓上个大半个月,待到秋高气爽,气候适宜,孙将军再出发罢!” 孙沛恩虽是打算归去,早晚一个半个月时间却是不甚打紧,闻言笑着拱手道,“圣人竟是发了话,末将敢不从命!” 回到郡主府,阿顾心生凄凉之意,她生于长安,少女时代最华美的时光也在长安城中度过,早将这座繁华城市看做了自己的故乡,如今即将远离,只是她明白自己身上担负的责任,无论前路布满荆棘,只得往前行过去。 孙沛恩道,“郡主,回到范阳之后,你会是我后院之中的主母,我会给你正妻尊荣。” 阿顾唇角一弯,“多谢将军。”笑意未达眼底。 大通坊卫宅 何子明望着卫府门楣,心中五味杂陈。自卫瑶离家之后,他的日子便陷入灾难之中,诸多事情十分不顺手,闲暇之时不是半点不思念卫瑶的,只是自己少年时的旧事被翻出来,亦是又羞又恼,觉得她太过斤斤计较,咄咄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