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与夫人的身子都健朗着哩,大娘子也十分想您。如今大堂上备着酒菜,候着您过去团聚。” “好哩!” 朱轮华盖车入了二门,阿顾掀起帘子,唤道,“将军。” 阿顾一路风尘,如今劳累不堪,怕是没有力气用晚宴了。想先回去休息休息。” 孙沛恩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望着阿顾片刻,点了点头,“郡主自然是身子最重要,好好歇着,若是累出病来着,可是我的过错了!”转头吩咐一旁婢子道,“待宜春郡主去北院。” 白绵夹衣的婢子屈膝应道,“是。”领着阿顾道,“郡主,请随奴婢来。” 孙炅以军法治府,府中建筑皆是十分厚实稳重,从人亦是令出行止,位于府中正中轴线上的七间大堂作为一家人平素相聚最正式的地方,没有任何堂皇气派的名字,只被府中人标志性的唤作一声大堂。此时,堂上一排白蜡烛光烁烁燃烧,案上摆放着范阳本地饮食特色的肉菜汤水,尚冒着腾腾热气。主座之上坐着一位虬髯丛生、形容威猛的胡将与一位容貌姣好的中年美妇,此时听闻了下人禀过来的宜春郡主直接休息下去的事情,面上神色都不禁有些微微古怪。 “可真是好!”曹夫人将手中象牙箸丢在一旁,呵斥冷笑道,“使君和我看重这位郡主,亲自候在这儿。没成想,别人理都没有理会,竟直接去休息了。可真是好大的脸面?” 孙炅身材肥硕,却有着极为缜密的心思,眉毛一扬,对于阿顾的举动也颇是讶异,却不以为忤,仰头哈哈大笑道,“郡主乃是天家贵人,架子大些也是正常。我先时曾听闻这位宜春郡主身子素来娇弱,想来受不住这一路原来的车马劳顿,也是有的。”吩咐一旁伺候的曹夫人的婆子,“容婆子,令北园的灶房备好了热汤水,待郡主晚间起身,可别慢待了。” 容婆子闻言心中一凛,孙炅能够以一介杂胡的身份,攀爬到如今的地位,自然心智谋略都是十分过人,平素里在府中亦是一言九鼎,绝不会开口过问这等生活琐事。今日这位宜春郡主却劳他亲自开口关照,可谓是看重异常。欠身笑着道,“老奴遵命,这就吩咐下去,绝不至于让府中之人慢待了郡主娘子!” 范阳空气清新,清晨的晨光照耀在窗棂纸上,带着一丝凛冽的寒气,屋子里燃着熊熊炉火,不惧寒冷,阿顾休息了一晚起来,只觉精神饱满,面上的气色也变的好了很多。 她此行从长安来到范阳,山高水长,自然不可能带上很多人,身边的教养姑姑是赖氏,丫头只携了碧桐、银钿、蕊春、砚秋几个。瞧着她醒转,捧了一件乳白色大毛衣裳进来,笑着道,“这范阳天气果真比长安冷的多了。长安十月底的时候还很是暖和,只披一件大袖衫就够了。 这儿都已经要穿毛衣了。好在咱们早有准备,昨儿个晚上翻箱倒柜的找出来,今儿倒是派上用场了。” 阿顾哈了一口气,拢了大毛衣裳在身上,笑着道,“果然是贴心的人儿,倒省了我受冻了!” 她身子骨本就走的是纤秀美丽的路子,此番一路车马劳顿折损了精神,愈发显得身肢苗条,披上大毛的衣裳不显半分臃肿,颈项上一圈出锋的狐狸毛越发映衬的少女脸色雪白,容光焕发。 “听说使君和曹夫人昨儿个特意在大堂上候着呢,”碧桐面上闪过一丝担忧神色,悄悄道,“郡主,您昨儿个刚刚入府就直接歇下了,不会惹了她们生气了吧?” “这有什么关系?”阿顾不以为意,“难道我做个孝顺媳妇,当真就会让二老满意了么?” “我如今入了孙家,首先是大周郡主,其次方是孙家子媳,”她语气凝重道,“只有想明白了自己立足的根本,方会明白该如何行事。在孙家,我嚣张行事方是应该,若当真做个贤惠媳妇,又是媚眼抛给谁看呢?” “郡主聪慧,我等不及,”砚秋垂眉侍立在一旁,听闻阿顾话语,眸中闪现一丝光彩,笑着道,“便只听着您的吩咐行事就是。”小秋跟在阿顾身后改名砚秋,如今在阿顾身边做了二等丫头,不同于蕊春容貌如花,行事张扬,规行矩步,瞧着十分懂眼色。 “郡主,”容婆子行到大公子北园中来,向着阿顾道礼道,“今儿个夫人摆了宴席为您接风洗尘,命老奴过来通知您过去。” “母亲客气了,”阿顾笑着点了点头,“阿顾自当前往。”朝着一旁使了一个颜色,砚秋上前,笑盈盈递出一个银锞子,“婆婆辛苦了,这点钱给你打点酒喝。” 容婆子瞧着银锞光华,面上扬起一股舒心笑意,将锞子袖手拢在手中,真心实意拜道,“谢过郡主!” 天光大照,阿顾坐在轮舆上入了大堂,大堂陈设空阔,碗口大的蜡烛点着两排,孙氏家主孙炅与续弦夫人曹夫人皆坐于主座,其余家中旁人侯在其下,阿顾乃是周廷郡主,大婚奉天子圣命在长安举办,回到范阳之后,自当举行认亲礼,见一见夫家亲人,免得来日在外头遇到,竟是自家人不识自家人。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