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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转天天不亮,生产大队长就举着喇叭挨家挨户吆喝“开工了”,全生产队几乎是倾巢而出,就连小学都放了劳动假,全部投入到了火热的大生产中。

    年级大点的被分派作后勤,磨刀磨叉喂牛马,年轻壮实的小伙儿被安排到打谷场上推大石磙碾谷粒,剩下的都被带去地里砍麦秸秆,半大的娃就跟在后面拔秸秆根留自家烧柴禾。

    韩念念也被带下了地,头顶个破草帽,手上戴的是线手套,还被分到一把大镰刀。

    “大闺女,还傻站着干啥,干活呀!”大队长站在田埂上,一手掐腰,一手举着大喇叭冲韩念念吆喝。

    “哦,哦!”

    韩念念左看右看,大家都弯下了腰,单手抓麦秸秆,另一手挥大镰刀,一刀放倒一大片。

    她也弯腰试着学了一下,没放倒大片麦秸秆,倒是差点把自己给放倒。

    好在镰刀磨的不够锋利,不然她的腿一准要皮开肉绽。

    陈玲一旁看得无语,“阿姐,你可真够笨的!”

    韩念念欲哭无泪,她是第一次下地收庄稼!

    好在大家都是腰来腿不来的磨洋工,韩念念的磨蹭在人群中就不那么显眼了,熬到快中午,队长一声吆喝放工,所有人立马扛铁叉拿镰刀往回赶。运气好的能挤上拖拉机或马车,运气差的就只能在后面慢慢走。

    晌午饭是叶兰英在家烧的,念着家里人都干了苦力活儿,叶兰英蒸了一锅三合面馒头,上次韩念念带的花生油还剩很多,菜园里掐了把豆角清炝,大酱闷茄子,黄瓜倒盐醋凉拌。

    韩念念饿得饥肠辘辘,就着清炝豆角,连着吃了两个馒头。

    吃完晌饭还没想眯眼歇会儿,大队长又开始敲锣打鼓吆喝了。

    这么多人下地干活,可就是出不了活,你指望我多干,我盼望你使劲,整个生产队三十户人家,两百多亩地,拖拖拉拉,愣是干了半个多月才完工。

    一场春忙下来,韩念念脱了一层皮,皮肤也被晒伤了,脸蛋红得像个猴屁股。

    所幸陈家人的记工本上多了二十个工,到年末算账时也能多分点钱。

    小麦谷粒碾压之后,粮仓还未进,就被大队长按一毛九分钱一斤的回收价卖去了粮站,今年收成不错,支援了国家建设之后,剩下的小麦,按人头均分,队里的每个社员还能分到二十斤。

    韩念念也被分了二十斤。陈家加上她统共有五口人,春忙之后小麦就分到了一百斤!

    门旁邻居个个笑得见眉不见眼,都在心里默默打算咋安置这百十来斤的细粮,是留着自家慢慢吃,还是等着城里的商品粮户下乡偷偷卖给他们?

    春忙之后,便是连日的阴雨,既赶上农闲,又是下雨天,庄稼汉们三三两两蹲在供销社里下棋、侃大山。

    大早上,陈大婶端个饭碗过来串门了。

    “玲玲她娘,你家的小麦准备咋整?磨了面自家吃还是背去城里卖了?我听说现在能卖到一块五一斤!等过些时候,价钱只升不降!”

    正是丰收之后,老农民泰半会把自己收的小麦拿去偷摸卖了,卖的人多,黑市价钱自然上不去,等大多数老农民把小麦卖的差不多,物以稀为贵,后来卖的价钱自然跟着水涨船高。

    韩桂娟想也不想便道,“卖啥卖,投机倒把的事我们家可不干!”

    韩念念听得直乐呵。陈大婶也是个傻的,既然是偷卖,还能让你知道了卖还是不卖?!

    “真的假的?”陈大婶还没眼见的继续问。

    韩桂娟呵呵笑,“我骗你干啥,别的不说,咱家玲玲的婚期眼见就到了,到时候怎么也得办两桌席面,总不能还拿高粱面地瓜干招待人家吧!”

    韩桂娟的话也算是给了陈大婶一个提醒,玲玲都婚期都近了,她家卫粮还能干拖着不成?!

    思及此,陈大婶忙对韩念念道,“大闺女,快给我家卫粮算个结婚的日子,最好在年前,趁丰收之后粮油充足,赶紧把婚事给办了再说!”

    韩念念乐见其成,二话不说就给算了日子。

    “最近的日子在六月初八,远点的八月十六,再远点的腊月二十二,都是适合卫粮和红梅的大吉日子!”

    定婚期也有讲究,一来结合生辰八字,一定要避开属相相冲、相刑、相害的日期,二来吉日最好避免在农历三月、七月和九月,因这三个月份分别恰逢“清明”、“盂兰”和“重公”,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都是“鬼节”,不宜办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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