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没见裴玑喝过酒,不想他酒量竟浅至此,还真是沾酒辄醉。 裴琰伸手往下拽裴玑的手臂,黑着脸道:“你媳妇在外头,去外头找去。” 哪知道裴玑醉酒之后力气竟出奇得大,他非但没能甩开他,反被他一把拽起来,险些因为措手不及而栽到地上。 裴玑闹着要裴琰给他唱歌,又几乎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自己却歪歪扭扭站不稳,几度差点将裴琰带翻。裴琰满头冒汗,实在应付不来,喊了陆衡来帮忙。 两人将裴玑从一侧的殿门架出去,放到亭子里的石凳上。陆衡见裴玑老老实实地趴到了桌上,想着大约略睡一睡酒就醒了,看着无事,踅身回了大殿。 裴琰并不想守着个醉鬼,见弟弟似乎睡着了,整了整衣冠,甩袖走了。 楚明玥于祭月后在大殿左近转了一圈,觉着无趣,正要回殿内,正看到裴玑独自坐在凉亭中。 她眼珠子转了转,提步上前。将及近旁时,裴玑正好回过身来。 他今日穿了身金织蟠龙的赤色盘领窄袖袍,玉带皂靴,容色充盛,醇然醉色愈增风姿。 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楚明玥自问眼光甚高,从前人都谓范循的容貌可冠绝满京,但在她看来仍旧不太称心意。眼下她却不得不感喟,她这小叔生得真是教人瞥之惊艳,见之不忘。 楚明玥见裴玑晃晃悠悠地不知道要去哪儿,忽而想起了什么,笑道:“小叔可是醉了?” 裴玑并不理会她,踉跄着从她身旁绕过。 楚明玥紧走几步挡在他面前,道:“小叔实与我说,你当初是真不想娶我?你到底为什么娶楚明昭?” 所谓酒后吐真言,目下正好套话。 她见裴玑不答话,讥讽一笑,忽而凑近,神色诡秘地小声道:“小叔选错人了。我告诉小叔一个秘密,这秘密我可从未对外人说起过——楚明昭虽然生得好,但是命不好,一生淹蹇,不得善终,小叔仔细将来被她带累了。” 裴玑摇摇晃晃地扶住一旁的湖山,嘴里喃喃道:“我媳妇呢……” 楚明玥脸色一阴,伸手要去扯他:“小叔还没答我……”她话未说完,就见裴玑往旁侧一躲避开她的手,继而顺势捡起地上一块卵石朝她砸过来。 楚明玥躲闪不及被他打个正着,当即恼道:“你打我作甚!” “你自己说我还没打你,现在我打你了,你快让开,”裴玑摆摆手,大着舌头道,“好了我不与你说了,我要去找我媳妇了。” 楚明玥见他脑子似乎不大清明,忽地一笑,低声哄道:“我就是你媳妇。” 裴玑偏头看她一眼,倏地一捂胸口,作势要呕。 楚明玥吓得赶忙后退,正要再抬头,就忽觉肩膀一疼。 “我媳妇怎么会长你这个样子,”裴玑说话间又冲她砸去一把石块,“还有,不准说我媳妇坏话!” 楚明玥被他砸得浑身生疼,一时恼怒不已,正要出声喝止,就见他又举起了一块五尺见长的太湖石要冲她扔过来。 楚明玥瞪大眼,脸色一白。 那么大一块石头,真砸到身上,她不死也得残。 楚明玥吓得顾不上许多,惊呼着转身就跑。 楚明昭总觉得径直问范循这种问题有些与虎谋皮的意思,但她实在很想知道个中情由,毕竟除却一直认为她喜欢他以外,范循看起来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楚明昭深吸口气,沉容道:“姐夫可还记得五……” 她一句话未完,就猛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楚明玥惊天动地的尖叫声,紧跟着就看到楚明玥奔命一样往这边跑,后面跟着手托一块太湖石的裴玑。 楚明玥转头看到范循,忙忙大喊道:“表哥快拦着他!” 范循正发愁没机会向楚明昭表明他从前对楚明玥的好确实不过做戏,目下见此情景便不由一笑,闲谈似地对楚明昭道:“昭昭猜猜楚明玥这回怎么惹了世子?” 楚明玥见范循袖手旁观,慌得疾呼护卫。 楚明昭看得有些发懵,待到裴玑离得近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