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却依旧时不时的会给昱哥儿夹菜端汤,还会故意说了话去逗他笑,哪怕遭了昱哥儿的白眼,她也并没有什么抱怨。 三娘子看在眼中,不动声色,却在散席以后把最后一个动身准备回屋的仪姐儿喊住了。 “姐儿今晚和我一块儿睡好吗?” 仪姐儿愣得瞪大了双眼,仿佛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一般没了声。 三娘子呢也不勉强她,只笑道,“若你想自己回屋睡,那我让子佩送你回去。” “我……睡相不好。”仪姐儿忽然涨红了脸,看得出脑子里是挣扎得厉害的。 “床很大,你若能压着我,也是很有本事的。”三娘子佯装认真的笔画了一下。 仪姐儿立刻被逗笑了,随即便心怀忐忑的微微点了一下头。 和三娘子同床而眠,在小小的陆韫仪看来是一件非常神奇的事。 她发现三娘子很讲究,四月的天气还不算很热,可三娘子却带着她一起沐了浴,还把她的头发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 是以当两人穿着干净的中衣一块儿爬上床的时候,仪姐儿只觉得整张架子床上都飘着一股子好闻的皂角香。 “杨先生的课上的好吗?”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趟好以后,三娘子便转头看向了睡在里侧的仪姐儿。 仪姐儿点点头,“好,先生严而不怒。”她有些拘谨,盖好被子以后就不敢乱动腿脚,深怕会撞到三娘子。 三娘子闻言。深邃的目光微闪,忽然就转过了头,似自言自语道,“我姨娘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没了,我小的时候总是想,若是我姨娘还在的话,我会不会更幸福些。” 屋子里,隔开三娘子温婉的话语声,有轻轻的呼吸声偶然响起,三娘子知道,仪姐儿有在听。 “可后来我才发现。其实每个人都没办法靠着别人活一辈子,家人护你,是可以让你有更好的前程,却不能左右你变成什么样的人。”三娘子说着,忽然又转过了头,直视着仪姐儿道,“你是二房的长女,这点谁都没办法抹去,不管你姨娘是住在侯府还是远在庄子上,你永远都是二房的主子,知道吗?” 仪姐儿忽然发现。有一种很玄妙的感觉顿时涌入了她的脑海中。 从前,她听得最多的就是姨娘喊她的那一声“赔钱货”,在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彩衣是只服侍昱哥儿的,只有在昱哥儿不在的时候,彩衣才会偷偷的帮一下她。 不管是用膳洗漱还是穿衣叠被,昱哥儿是从来都不需要自己动手的,可她却必须事事亲力亲为。 其实仪姐儿并没觉得动手做事有什么不好,但是有的时候她也会羡慕,羡慕姨娘和彩衣对昱哥儿的好,羡慕昱哥儿可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所以小小年纪的她学会了迁就隐忍,学会了照顾弟弟妹妹,学会了看在眼中却不说出口。 可是现在,这个她唤作“母亲”的年轻女子却郑重其事的告诉她,她是二房的长女,是二房的主子,是可以左右自己生活的人,这让仪姐儿有些惊慌,可更多的却是莫大的兴奋。 “母亲,您会把彩衣也送走吗?”兴奋之下,仪姐儿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心中之想,她也能张口而出了。 三娘子很高兴,循循善诱道,“若是我送走彩衣,你会不高兴吗?” 仪姐儿轻轻的皱了皱眉,摇了摇头,忽而又点了点头道,“先生告诉过我们,凡事不迁怒视为宽善,我觉得彩衣没有犯什么大错。” “一个丫鬟,眼见主子一意孤行一错再错。那就是愚忠,愚之为错,虽可以宽恕,却不能姑息,明白吗?”见仪姐儿似懂非懂的看了看她,三娘子又道,“明儿我会带三个丫鬟来给你选,你自己挑一个留在身边,彩衣我会让她先在外院负责花木洒扫。等再过几年,你自己开屋单住了,若你还想把彩衣带回去,我就放人,可好?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