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琪,你怎么不进去啊?” 对上朱斐清澈无暇的眼睛,徐砚琪莫名的有些心虚。不知为何,朱斐的眼神明明澄澈的不带一丝情绪,可是有时她还是觉得那眼神之下隐藏了些什么?就如现在,若非知道朱斐自幼便是痴儿,她甚至都怀疑这是他在试探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进去以后挑些什么首饰好。”徐砚琪强笑着回道。 朱斐突然笑起来:“阿琪,我发现你比我还笨呢,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站在这里想自然便想不出来了。” 徐砚琪被他这句话逗笑,倒也不在多想,跟着朱斐进了崔记珠宝铺。 进了铺子,崔掌柜并未在那里,只有伙计高攀在打着珠算,抬头看到朱斐笑着迎上来:“朱大少爷来了,您是来……” 平日里朱斐来这里都是找大姑娘崔玥的,可如今大姑娘不在了,一时间还真想不到这位大少爷来此做什么。 “我来给阿琪买首饰。”朱斐的回答打消了张攀的疑惑,忙笑道,“原来是大少奶奶,您看看喜欢什么首饰随便挑。” 徐砚琪笑着点了点头,缓缓在摆放首饰的柜台和橱窗前游走着。 一模一样的摆设,一切的一切好似都没有变,唯一改变的便是她崔玥如今成了徐砚琪,这里再不是她的家了。 崔玥心中渐渐起了一丝愁绪。 还记得爹爹看到崔岚伪造的那封信后,口口声声地骂自己不孝,还说不认她这个女儿。如今,她真的不再属于这个家,不再是他的女儿了,爹定然是松了一口气吧。今后,再不会有人给崔家蒙羞。 突然,橱窗上的一只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落入徐砚琪的视线,她心头微颤,不由自主地伸手去触碰,还未接触到却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低喝:“别碰!” 徐砚琪惊得哆嗦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一滞,顿时便僵在了那里,迟迟不敢回头。 “崔叔父。”朱斐对着崔掌柜叫了一声。 崔掌柜没有理他,而是径自走上前将橱窗上的那只金步摇取下来:“这支步摇店里不卖,大少奶奶还是看看其它的吧。” 徐砚琪扭头望去,数月不见,爹爹好似老了许多,头上的银发也越来越多,面色憔悴的让人心疼。 如今已是深秋,然而崔掌柜穿的衣服很是单薄,他本就长得瘦,如今又只裹了一层单衣,看上去只剩下一把骨头,仿佛一阵风便能将他吹走一般。 爹爹怎就成了这般模样,崔岚怎么也不说回来悄悄?徐砚琪心上一痛。 “崔叔父看上去面色不太好,莫不是生了病,可要请了大夫好好瞧瞧,耽误不得。” 徐砚琪的话崔掌柜好似没有听到,只是静静地看着手里的金步摇:“这步摇是当初玥儿亲手做的,原本是打算她与朱霆成亲时戴的,可惜她福薄,再也没有机会戴了。再怎么做错事,也还是我的女儿,她怎么能这般狠心,因为我一时的气话便上了吊,这个不孝的女儿啊,就这么撇下我这一把老骨头!” 徐砚琪听得鼻头一酸,眼泪也差一点儿便流下来:“人死不能复生,崔叔父请节哀。” 崔掌柜依然没有搭理,而是捧着那步摇缓缓向着后院而去,嘴里还喃喃着:“这是我们玥儿的东西,谁都不能碰,你们谁都不能碰。玥儿,我的玥儿啊!” 望着崔掌柜离去的背影,徐砚琪几乎要冲动地跑上去唤住他,告诉他玥儿没死,玥儿还好好的活着呢。可是,她终究是忍下了,纵然是自己说出来了,又有谁会相信?他们只会觉得是徐知县的四千金得了疯癫吧。 张攀叹息一声道:“这崔老爷子也是个可怜的,大女儿没了,小女儿自嫁入你们朱家就没回来过,她做了侯府里的少奶奶,现如今眼里心里哪还想得到家里还有个老父亲?当真是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我……叔父这个样子多长时间了?”徐砚问。 “自崔玥死后便是如此了,整日里痴痴呆呆的,别人跟他说话他也不搭理。我让人找了大夫来瞧,可是都被老爷子给赶走了,后来我没办法去府上找崔岚,可连她的面儿都没见着,只让人取了些银子把我打发了。这崔岚如此行径连我见了都心寒,何况崔掌柜呢?” 听了张攀的话,徐砚琪不禁握住了藏在广袖中的拳头,眸中闪过浓烈的恨意:崔岚,我原本还想多留你几日,如今看来,是该给你些教训尝尝了。这一次,我们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 从崔记珠宝出来,徐砚琪想到刚刚崔掌柜的模样便一阵心痛,坐在马车里也不愿多加言语。 这一路上,朱斐倒是出奇的安静,许是因为玩儿的太累,一直斜倚着闭目而眠。 徐砚琪心中有事,不免觉得压抑,偶尔的掀开帘布透过窗牖向外看去,突然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竟是崔岚鬼鬼祟祟地不知要做什么,徐砚琪心上一急:“停!” 马夫闻声停了下来:“少奶奶有何吩咐?” 朱斐也被吵醒了,嘟囔着问:“阿琪,怎么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