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处到阳青府,要想最快到达,必须穿过反贼的两万军队,若是算上调动城中守卫和商会船队的时间,方正平必须冒险突围——走任何一条迂回路线,都可能导致错过接应时间。 秋狝的大部队已经只剩两千,他要突围,能带的人也不多。秦秾华说九死一生,完全是保守之言——这分明就是百死一生。 这样一个百死一生的命令,方正平却想也不想地受了。 因为秦秾华敢把她的,陛下的,所有人的命运都交给他! 为人臣子,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激动的信任?!他就是流尽这一身血,也一定不会辜负她的重望! “卑职领命!” 他将凤牌攥在手心,一夹马肚,转身往后军方向奔去! 到了该担责的时候了,内阁犹如虚设,几位阁老眼睁睁地看着秦秾华发号施令,不知不觉便跟上了她的步伐。 反正,赢了是陛下功劳,输了是长公主妖女亡国。她愿意站出来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他们何必阻挠? “传令下去,所有人弃辎重,收紧侧翼护卫中军,让后军民工自行逃命——” “不可!”太仆寺少卿郑东流急忙道:“若遣散后军民工,反贼岂不是轻而易举就能追上中军?!” “遣散民工反而能让我们在混乱之中突出重围,再加上我们为减重扔下的财物——历来为人部曲,刀口舔血者皆是无田无地之人,本宫不信他们对天上掉下的金银财宝不动心。” “可——” “郑卿,本宫不是在和你商量。”秦秾华沉声道。 郑东流一愣。 秦秾华扫过聚集在舆车旁的众人,寒声道:“穆氏反贼大逆不道,意图灭我大朔国运!诸公奉陛下成业,荷本朝厚恩,十年寒窗苦读,为的难道是今日自乱阵脚,让谋逆反贼和天下万民看个贪生怕死的笑话?!” 草原上狂风侵袭,枯黄的海浪翻涌不断。 女子纤薄身姿在狂风中傲立如竹,腾腾风尘卷弄着她的外袍大袖,将她带着薄怒的声音里往更远处吹去。 “金榜题名时,诸公曾向陛下许下忠君爱国之誓!言犹在耳,忠岂忘心?!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诸公是勤王功臣,还是亡国之奴,全凭今日一战!若能转危为安,陛下感念诸位功劳,爵赏必如黄河涛涛,源源不断!但若再有推三阻四,却又拿不出更好方案者出言动摇军心——” 她凤目微眯,冰冻三尺的目光在一张张面色各异的脸上扫过,重声道: “一律按逆贼同党处决!” 郑东流被她一眼扫得脖子发凉,不敢再发一语。 一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神情逐渐坚定。 “臣等愿与大朔共进退。”舒遇曦揖手道。 舒遇曦开口后,裴回接着也揖手道:“老臣愿随陛下进退。” “微臣……” “卑职……” 一时间,此起彼伏的附和声响在舆车四周。 秦秾华转身面对天寿帝,以君臣之礼屈膝跪拜。 绛紫色大袖如云如雾,洒于颤抖不已的舆车地面,女子腰肢纤细,从墨色发髻下露出的一段雪颈尽显柔弱,背脊却如嶙嶙寒山。 她面若凝霜,掷地有声道: “儿臣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