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州里你至少占了八州。” “我记住了。”他亲了亲她的发顶,目光灼灼地盯着镜中模糊人影:“等我占了八州,捆也要把你捆到我的身边。” 秦秾华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秦曜渊这次悄悄回来,消息仍在封锁,秦秾华为了陪不能出门的他,也减少了外出的次数,一时间,她好似又回到了还在朔明宫的时候——她每每伏案工作,少年就在一旁的罗汉床上独自闷睡,她一要出门了,没人叫他,他也会第一时间醒来,跟着她转移阵地。 想起朔明宫,她不由叹了口气。 “怎么了?”罗汉床上小憩的少年立即睁开眼眸。 “我想朔明宫中的大家了。” “……阿姊很想回去?” 带有明显情绪的问题让她看向少年。 他眸光深沉:“……宫外的这段日子,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秦秾华向他招手。 尽管她每一次招手都是为了收拾他,他还是立即走了过来——就像每次都是她第一次朝他招手。 这头小狼有一口就能咬断人脖子的尖利牙齿,可是在她面前从不露出。 她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挠他下巴,笑道: “能和渊儿在一起,阿姊也很开心。” 他沉默片刻,说:“后日我就要走了。” 秦秾华措手不及,愣在原地。 仔细想想,他回来了三日,再算上来回要花的时间,的确该走了。 他说:“明晚我想和阿姊出门走走。” 秦秾华压下心里涌出的惆怅,笑道:“好,阿姊都听你的。” 他幽幽道:“……话说得比唱的好听,别说要你都听我的,就是只听一次,也比登天还难。” 秦秾华无话反驳,只能心虚笑笑。 第二日,等夜幕一落,秦曜渊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她出了刺史府。 秦秾华本来准备了帷帽,谁曾想,秦曜渊早有准备,也不知他怎么想的,竟然带着两个灯会面具长途跋涉回来。 “急什么?你过来。” 秦秾华给他理了理脸上的恶狼面具,他有样学样,也扶了扶她脸上并未歪掉的白狐面具。 等她放下手,他立即将她扣住,牵着她往前走去。 “渊儿,和我说说你在军中的事罢。”秦秾华道。 “你想听什么?” “你受了多少新伤?将士可有服你?行军打仗的路上有没有遇上什么难处?” 他避重就轻道:“寄回的信里已经说了。” “你在信里从来报喜不报忧。” “……我不想让你担心。” “你什么都不说,反而叫阿姊担心。” 他半晌无言,终于道:“旁的都是皮毛小伤,有一次,我被联军包围……手臂上挨了一下,深可见骨,差点砍断韧带。” 秦秾华的心都揪了起来。 “你知道我的身体……这点伤死不了,只是有些疼。”他顿了顿,又说:“只要一想起,阿姊知道我打了胜仗会有多开心,我就连疼也不觉得了。” 他越赤诚,就越突显她心思阴险,秦秾华想起先前还因他一句无心之言生起怀疑,心里烧得慌。 她一面为自己的多疑羞愧,一面又知道,自己还将一直多疑下去。以她的身份而言,多疑是她的本分,若不多疑,她早就化为一捧黄土了。 矛盾的情绪堵在喉咙口,使她沉默地听着少年说话。 夜深人静,一高一低两个连在一起的影子走在路上,时而有行人走过,奇怪地看一眼两人脸上的面具,便又匆匆走了。 轻纱薄雾般的迷离月光笼罩在二人相扣的十指上,静悄悄的夜色里只有少年低沉的声音如地下河流冷冷流淌,一场场凶险的战斗,被他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秦曜渊或许早已习惯,她却还是不禁为他每场身先士卒的战斗提心吊胆。 临街的护城河吹来凉爽的风,空气中传来不知名的花香,若有若无,沁人心脾。 两人路过桥洞,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丈正在卖荔枝。也不知他卖了多久,两筐荔枝还剩许多,老丈愁眉苦脸坐在扁担上,一见秦秾华二人,就用期待的目光牢牢看着他们。 “我想吃荔枝。”她忽然道。 少年二话不说走向卖荔枝的老丈,秦秾华跟了过去,看见他扔下一个小银锭,说了一句:“……都要了。” 老人欣喜若狂,秦秾华补充了一句:“送去刺史府。” 老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一旁身材高大的秦曜渊,一双眼慢慢瞪大了。 秦秾华在面具下笑了,冲他做了一个嘘声的动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