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就捂住了脸,是鲫鱼豆腐汤。她怀疑这个过分热情的小助理是不是有上帝视角,她前脚刚看到霍蔚手臂内侧的烫疤,小助理后脚就给她买了鲫鱼豆腐汤来羞臊她。 ——那烫疤就是她情绪激越下用一碗刚出锅的鲫鱼豆腐汤弄出来的。 张思芮趁着霍蔚低头走神赶紧优先喝掉了汤。叶惠给她买的很齐全,有汤有饭有甜点,她稀里哗啦全部吃完,低头一抹嘴,利索地收拾桌面。 霍蔚听到包装袋响,转头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她依旧是以前的穿衣风格,米色廓形卫衣、米色廓形卫裤、平底鞋,要不是头发够长,根本就是一个大男生的背影。 “我看你以前的采访,你说看了一部意大利电影,突然对表演感兴趣了,是不是那部《失落庄园》?”张思芮在霍蔚压迫的目光里用湿纸巾擦着桌面,故作自然地寻找话题,与此同时,琢磨着怎么自然地告别离开。 霍蔚掀开被子下床,他走到张思芮旁边,哗啦推开窗户,凉风吹进来,缓解了呼吸不畅的症状。 “那是假的。” “什么?” 霍蔚转头看着她,道:“我找不到你。所有能找的地方我都找遍了,也报警了,但你就是没有消息。大约两个月后,我爷爷的一个部下来看我,带来了你的消息。他没告诉我你去了哪儿,但告诉了我你的情况。” 张思芮一愣,敏感地追问:“你爷爷的部下为什么会去看你?去哪儿看你?你出什么事儿了?” 霍蔚没理她,时过境迁,她的追问并不让人感动。他缓缓道:“你一直也没有认真跟我交往,你那时只是缺个人陪你,而我陪你,跟彭靖宇陪你,区别不大。”他顿了顿,似乎不想再说下去了,但她看起来这些年过得太顺当太理所当然了,他就有些想要找事儿的不痛快,“我比你想象的还要了解你。你这个人没有心。我知道,如果我不找你,你大概是不会回来找我了,如果我不能常常出现,你大概很快就会把我忘了。所以我去考了b影。你要问原因?这就是原因。” 张思芮愣愣望着霍蔚,表情像是听了天书。 自打两人重逢,张思芮确实是有敏感地察觉到,他们两个对于过去关系的认知出现了两重偏差——她以为所谓的“交往”是自己硬拗来的,霍蔚并不喜欢她,但其实霍蔚多少是喜欢她的;而霍蔚以为她只是缺个人陪,有一天走开了也就走开了,不会回头,但其实她回过头——多年后察觉这些偏差,她是特别遗憾的,也暗暗想当初如果再耐心些、再不偏执些就好了,但她转念又安慰自己,大家青春期无疾而终的恋情谁没有留下些遗憾呢?韩捷就没有吗?付崇峥就没有吗?周小年就没有吗?能从校服熬到婚纱的本来也没有几对吧? 霍蔚上次说“你没有想过我”,她立刻就想反驳,理直气壮地以为自己曾经全副武装去b影看过他就是个明晃晃的“我想你”的证据,基本对得起青春期那段开始得有点奇怪的感情了。结果霍蔚给她抛了个重磅炸.弹——他原本是想考b大的数学系,却因为找不到她,转而去考了b影的表演系。 张思芮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能说什么,半响,前言不搭后语地道:“你收好手机,以后不要随手撇了。”再过半响,迟疑地道:“我可能……要回去想想。” 霍蔚收回目光,转身在大窗台上坐下,他伸手抓住张思芮的胳膊,张思芮便顺着他的力道踟蹰着来到他面前。他沉默着望着她,半响,唇线微微牵起来,倾前松松垮垮地抱了抱她,道:“好,你回家去想吧。” 然而,张思芮虽然推说是要“回去想想”,却深知自己想不出什么花儿来。七年过去了,他们都长成了跟记忆里不同的人,非要生往回翻出点什么,实在是来不及了。但有一点,她不得不追究下。 张思芮出了医院就打电话回局里,请值班的周小年帮忙查一个号码。周小年嘴里抱怨着“我刚端起饭碗”,却还是在几分钟后给了回复。果然,号码的主人依旧是她记忆中的那位。她把电话拨出去,听着那端“嘟~嘟~”的盲音,在万家灯火里低头慢慢走着,偶尔侧身避开追逐打闹的小孩。 “你好,哪位?” “张思芮。” 张思芮报上自己的名字,电话那端突然静得只剩下轻浅的呼吸,一分钟后,那人开口了,依旧是记忆里温温软软的声音:“思芮,你有什么事儿吗?” 张思芮却不吃这套:“阿姨,我走的前一天给霍蔚打了个电话,他在洗澡,电话是你接的。你说他洗完澡出来给我回电,我等了一个晚上,他没有回电。第二天临走前,我用原来的号码给他发了短信,短信也没有回复。” 霍蔚的母亲罗汝明无话可说。 张思芮平声道:“你删了电话记录,也删了我的短信,你可能在那两天里还藏起了他的手机,是吗?” 罗汝明沉默着,半响,轻声道:“……是吧。” 张思芮不解:“我在电话里明确告诉你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