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思芮一下子将他抓至跟自己眼对眼,她简直出离愤怒了,问:“你不相信?” 霍蔚习惯了张思芮一时体贴帮他兜风一时好像要勒死他的画风,他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敷衍道:“太脏了,我去卸个妆冲个澡,我们就回家吧。” 张思芮蛮横道:“不行,必须说清楚,我不背戏精这个锅。” 霍蔚在她脸上安抚地轻拍了拍,越过她离开。 一直在周围游走假装忙碌的白多多正欲化作柠檬精飘然而去,张思芮喊住了她。她一改刚刚跟霍蔚交流时的不依不饶,平静地问她,霍蔚最近的情绪怎么样,有没有焦躁的表现。 白多多想了想,悄声道:“进组的第三天,有个带资进组的女演员执意要改剧本,直接把编剧带来了。霍蔚当场就说,像她这样不顾剧本的完整性、故事的连贯性,只顾自己场次和形象的演员,根本称不上是演员,他不跟这样鼠目寸光的人合作。” 张思芮:“原话就这么说的?” 白多多奋力点头,道:“一个字没改。女演员当场就气哭了。” 张思芮鄙视了下鼠目寸光的女演员,问:“然后呢?” 白多多道:“然后当天收工我就回家了——我爸妈吵架要闹离婚。但叶惠说霍蔚在房间里暴走了两个多小时,她出去想偷偷给你打电话,但霍蔚不许,他说你太忙了,老睡不够,不要打扰你。” 张思芮闻言愣了愣,半响,没再说别的,只微笑着跟白多多告别。 霍蔚在家有时候焦虑症发作起来也会暴走。张思芮谨遵医嘱,也不阻止,就在旁边耐心陪着,偶尔伸手要他过来抱一抱。他有时候过来,有时候不,只拧眉不耐烦地瞪她。他不过来,她就过去,特别好商量。医生说皮肤的接触对安抚情绪效果异常显著,所以夜里睡觉,她总是把空调调到最低档,然后跟霍蔚抱得死紧。 张思芮查了很多资料,也跟霍蔚的医生沟通过了,停药基本都会有这些反复的症状,她早做好了准备,只是这段时间她天天跟霍蔚通电话,他一次也没露出焦躁的迹象,她以为反复的阶段这就算是彻底熬过去了。 霍蔚洗完澡清清爽爽地出来,一出门就看到正在前面廊下的阴影里喝奶茶的张思芮。她一身不起眼的便服,从头到脚全部行头合在一起,也许都不敌余琼或者叶惠的一双鞋;她的头发由于很长时间没有打理,发尾乱得跟狗啃的似的,整个剧组再没有比她乱的;她的腰椎不太好,一个姿势稍微久一些就嚷嚷着累……她在别人眼里大概就是“一个女的”,但在他眼里,她就是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霍嘉若多年前在他砸了钢琴以后,瞪着他气急败坏地问,她是不是给你下蛊了?!霍蔚低头抹着耳朵里流出来的血,眼睛里蘸着隐约的仇恨,仇恨向来自负的霍嘉若,也仇恨不见了的张思芮,他冷冷地想,大概是的。而如今虽然是不同的心境,却也是一样的答案——大概是的。他想到此处,眯起眼睛笑了,似乎就连天上遮不住毒辣阳光的稀薄流云都顺眼了些。 张思芮刚好回头,她看到霍蔚眯着眼睛望天的表情,暗咐白多多别不是蒙她吧,霍蔚看起来十分无害,一点也不像当众不给人脸的样子。她没有出声打扰他,只饶有兴致地默默盯着出神的霍蔚。霍蔚也二十六七了,距离三十而立没剩几年了,但有时候看起来还像那个奇怪的高中生。“奇怪的高中生”平常跟她并不说几句话,偶尔上下学路上一前一后走也不说,但有一天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她怎么挣扎怎么哭,他都抿紧了嘴巴固执地不放手。 “喂,走不走?”霍蔚叫她。 “走走走。”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夜里回卧室,张思芮再次把空调调到了十六度,即便是流火七月,也架不住大匹数空调这样不要命地猛吹——她自己洗完澡出来狠狠打了两个喷嚏。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