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见她不语了,心情一瞬间似乎极好,继续向前走,问,“你可会弹琴?” “会一点儿。” 皇帝又问,“你可会下棋?” “会一点儿。” 皇帝再问,“作画作诗作赋临帖呢?” “一样。” 皇帝还问,“针织女红呢?” “不会。”这个回答得十分干脆。 皇帝挑眉,“哦?为何?没学过?还是不喜欢?据朕所知,天下女子,无不擅女红者。尤其是京中柳氏女,临安花家女,最为著名。据传花家有玉织纺,十金一寸墨云彩沉香缎,配以花家独传的奇巧飞天绣,累世传承,得一匹,奉若价值连城的至宝。” 花颜眨眨眼睛,失笑,“皇上,百年前,这门绣工早已经失传于花家了。二十年前,您与皇后大婚,那匹十金一寸墨云彩沉香缎做的皇后服饰,是花家前人所留,这世上最后一匹。” 皇帝闻言似也想起来有这说法,点点头,看着她道,“即便独步天下的绣工失传了,但花家的绣工还是世所难及。没了十金一寸墨云彩沉香缎,配以花家独传的奇巧飞天绣,累世传承,也还有别的,总之,绣工不输给谁。” 花颜颔首,“那倒也是,我上有十六个姐姐,都学了绣工,唯我不喜,不曾学。反正花家独传绣工早已经没有了传承重任,不学也罢,长辈们也无人强求我。” 皇帝笑道,“看来花家的一众长辈甚是宠惯你。” 花颜浅笑,“谁叫我最小呢,在我身下,迄今为止,族中再没一个妹妹降生,嫡系这一出,唯我自己。” 皇帝道,“听闻你有个大你三岁的同胞哥哥,因生来体弱有残,见不得光?” 花颜收了笑意,点头,“正是,哥哥如今十九,天生有疾,常年缠绵病榻。” 皇帝问,“治不好吗?” 花颜摇头,“天下医者见他皆哀,说是无治,只能每日用好药喂着身子。” 皇帝皱眉,“如此说来,岂不是与苏子斩的寒症一般?” 花颜点头,“差不多吧!不过子斩公子要比哥哥好些,他不必整日里缠绵病榻,能做他想做的事情,哪怕最终寒症无治,他多年来肆意妄为,已然活得够本。但我哥哥却比他苦多了,多年来,踏出房门的日子,屈指可数。” 皇帝闻言深深叹息,“真是可惜了。” 花颜笑了笑,不再说话。 二人又走了片刻,来到一处凉亭,皇帝累了,说,“去亭子里坐坐吧。” 花颜点点头,扶着皇帝进了凉亭。 二人坐下,皇帝对她道,“你既会下棋,下一局?” 花颜痛快点头,“行啊。” 皇帝清声喊,“来人,拿棋盒来。” 有人瞬间现身,将一个棋盒放在了皇帝面前的玉石桌上,又悄然退下。 皇帝打开棋盒,拿出棋盘,对她说,“你喜欢执黑子,还是白子?” 花颜歪着头说,“我不挑,什么都行。” 皇帝失笑,“你倒是个好说话的,但对于与太子的婚事儿,何必这么执拗?” 花颜淡淡一笑,“临安花家的人,无论是男儿还是女儿,都喜欢过寻常的生活。我不想从我这里成为那个打破临安花家累世传承规矩的例外。”顿了顿,补充,“更何况,繁华虽好,但与我的脾性不合,我这种胡乱过活的人,喜欢的就是市井巷陌,十丈软红,太子立与青云之端,对我来说太高了。” 皇帝闻言哼笑,“听你这话,朕最好的儿子,最有福气投身到皇后肚子里的太子。竟因为身份太好,太尊贵,真的如他所说,遭你嫌弃?” 花颜摇头,“怎么能是嫌弃呢?是花颜高攀不上。” 皇帝又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自己拿起了黑子。 于是,花颜执白。 花颜拿了一子,放在了棋盘上,皇帝慢悠悠地落下一子。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