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角如同树的枝桠一般舒展开来,颜色渐深,最后变为纯黑。 我上次来,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枝梅花,插在日式花器里,很有意境,这次来倒没什么幺蛾子,客厅规规矩矩摆着白色郁金香,绿色的叶子,圆柱形玻璃花瓶,比花还高出一截,澄澈透明,郁金香旋转着挤在玻璃中,像陈设的展览品。 客厅里还有个陌生人。 我大概还是觉得亏心,第一眼看到她吓了一跳,还以为林采薇杀个回马枪在这等我,然后才明白过来她是谁,看来孪生姐妹确实有默契,连打擂台都是一起来。 林采芩其实不如林采薇好看,五官是像的,但是神色十分宛转内敛,看起来倒跟林采薇不像了。她就是我印象中的贵妇该有的样子,穿浅色的经典款套装,衣服,饰品,一切都恰到好处,柔美优雅。看见我,先温婉地一笑:“你好,我是夏淮安的妈妈,他们都出去了。” 看来叶宁这小子还是靠不住,明明消息灵通,不通知我,自己先躲了出去。 “您好,我是叶宁的朋友,过来看看而已。”我站住了,随时准备往外退。 “我问过他们了,他们说半个小时就回来了。”她十分和善地对我笑:“你坐下来等吧。” 说实话,坐对我来说就差不多等于半躺,林采芩这种腰板挺直的坐姿我一年大概用两三次,基本用来见简柯这种人。 “还是算了吧,我回去等也行。” 我实在怕了,林采薇就对我有莫名敌意,这位虽然看起来更加温文尔雅,但是毕竟双胞胎姐妹,我不敢信。 林采芩笑了起来。 “你就是林睢吧?”她大概从我进门就看出来了:“我听我姐姐说过了,你们闹得不太愉快是吧?” “纪伯母还在这?”我往后看了看撤退路线。 “她已经回家了,气得不轻。”林采芩倒是公正:“我替她跟你道个歉,她这人脾气坏了点,心其实不坏,容辅的情况你也知道,和家里不算亲近,她作为母亲,心里着急,难免失了分寸。” “夏伯母言重了,我也有错。”我向来会看人下菜碟。 “林先生不着急走的话,就跟我陪我聊聊吧?”林采芩温柔笑着邀请我:“我说话我姐姐还是听得进去的,我在这干等着也无聊,就来当个和事老,你们有什么误会,大可以说给我听听,我看林先生这样文质彬彬,实在不像什么坏人。” 真是抬举我。 话已至此,我不坐下来陪她聊聊,倒显得我还记仇似的,其实我压根没受什么委屈,倒是林采薇快气炸了。 “林先生是哪儿人?我听说祖籍是苏州的是吧。” “小时候在苏州,后来跟着养父母去了别的地方。纪伯母想必都告诉你了。” “她这人有时候是这样的,容辅也不太喜欢她这点,不太尊重隐私,我们这一代人受的教育有点偏颇,虽然年纪大了,很多做事的道理还要跟着年轻人学学呢。” 我没料到她姿态放得这样低,倒觉得自己太针锋相对了。 “夏伯母客气了,我不是这意思。”但我也没说为什么不是这意思:“我听叶宁说夏伯母也会画画?” “是的,我母亲,我姥姥,都是国画大家,我和我姐姐小时也学过,可惜没继承到天赋,现在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容辅和淮安都不怎么喜欢画画,就容泽还有点兴趣。所以我一见叶宁这孩子就很投缘……” 那倒是,叶宁倒没说夏家人怎么为难他,反而他自己家对他挺狠的,到现在都把他放养着,任他自生自灭,也是挺狠得下心的,这家伙洗个碗都能把手划了,只差要人喂饭了,好在夏淮安比较靠谱,照顾得他比较周全,其实我一直是建议他去上海的,他不听,还说“说不定哪天我爸就让我回家了呢。”,真是活在梦里。 “夏淮安跟容辅是同学吧,一起出国的?夏伯母真是好眼光,现在两人都挺优秀的。” 林采芩笑起来。 “还说呢,我姐姐今天还埋怨我呢,说当初不该把容辅送出去,现在和家里不亲。”她眼睛笑起来是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