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宴的工作室想跟我签约,”快到楼下,她忽然说起这个:“我没有答应。” “为什么?” “我知道陆宴帮我是因为我是你朋友。”她勉强地笑笑:“何况我知道自己的实力。” 走出电梯,因为下雪,地上全是来往的人踩的脚印,我把大衣的帽子戴上,准备走过去拿车。 苏迎打着伞走在我后面,沉默一会儿,又问:“你现在是跟那个人在外面住吗?我上次去你家也没见到你。” “嗯。你下次有事打我电话。” “也没什么事,就是找你玩玩而已。”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她有我家钥匙,想必进去看过,我家都快被我搬空了,越是住久了的房子,一空起来就显得特别陌生,我现在甚至说起“回家”两个字,说得都是纪容辅的房子。 “我现在,真的挺好的。”我双手插口袋站在雪里,朝她露出一个笑容来,她却没有跟着我笑。 “怎么了?”我不解。 她的心事都写在脸上,却难得地没有说出来。 “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比如出专辑?” 我以为她又要劝我找金主。 “没什么计划,继续写写歌,偶尔去音乐节上唱唱,挺好的,这两年影视音乐挺火的,也许我会去给电影做配乐……” “林睢,我要离开北京了。” “什么?”我惊讶地看着她:“为什么?” 她抬头看一眼我,又低下头去。 “你知道的,我在这一行其实没有天赋,也没有实力,而且年纪也大了,”她脸上有一闪而过的苦笑:“虽然我常说要傍金主,但是每次关键时刻,总是做不到……总之,我爸妈给我在家里那边弄个公务员的工作,或者回去开店也好,这些年我也攒了一点钱。” 我不知道她早就做好人生计划。 朋友做得久了,就常常有一种错觉,仿佛过了十年二十年,她还会在这里。当初元睿离开北京去当野人就已经够让我猝不及防了。 “但是你……” “不,林睢,我现在谈论的不是关于我的事。”她忽然打断我的话。 “什么?”我不解。 雪下得大起来,风卷得鹅毛一样的雪花乱飞,粘在我们的衣服上,头发上,停车场里,一辆辆汽车顶上都像戴了厚厚的白帽子,天穹都变得低沉起来。苏迎却始终沉默得如同一座雕像。 最后她终于开口。 “我最近,看了一部电影。讲的是一个数学天才,却因为家庭的缘故,一直当着建筑工人,和一堆朋友厮混在一起。后来有个教授赏识他,要带他离开的时候,他不肯走,他的朋友跟他说了一段话……” “而这一段话,也是我要跟你说的话。” 她抬起头看着我,她的头发上沾着雪,眼神却干净得如同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样。 她说:“林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开心,我可以随时打电话给你,我们可以一起做菜,一起吃火锅,讨论圈子里的事,一起骂其他人是傻逼,这些都是很好的事……” “但是林睢,如果我到了三十岁,你还在这里,住着你那个连电梯都没有的房子,写出一首一首的歌卖给别人,自己再也不上舞台,不唱live,不开演唱会,不出专辑。如果我到了三十岁,推开你的门,你还呆在你的小世界里,我一定会杀了你。因为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最有才华的人。你能写这么好的歌,你还记得我二十岁生日那年,你唱的那首《狂》吗?那是我听过的最好的live。” 她说:“林睢,你不要问我想干什么,我不重要,尹奚也不重要,章文彬也不重要,我们这些人,二十岁是这样,三十岁也会是这样,我们没有创造出美好的东西的天赋,我们没法用自己的歌来讲故事,我连演一个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