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苏逸杰愣在了原地,傅铭渊最初也有片刻的失神。 他从来不是外界眼中高高在上毫无弱点的人,只是早已习惯了不将任何脆弱暴露人前。他尽所能将鲜血和黑暗排除在他的世界之外,于是时间久了,伪装的太好,以至于就连自己都以为自己不会受伤,也不会疼。 从前他觉得这个世界对他从来都不够好,但后来却发现,时思……是这个世界给予他的最大的惊喜。 从始至终,她一直在用她的爱去温暖他,保护他。他太怕失去,所以才终于被恐惧彻底支配,反而弄巧成拙,将她一步步逼离了自己身边。但事实上,她明明知道他所有的弱点,可即使在佛罗伦萨她最痛苦的日子里,也从不曾利用他的弱点去伤害他一丝一毫。 也许只有此刻,他终于不再被梦魇折磨,才能更加清醒的意识到,如果自己能早一点鼓起勇气面对过去,那么时思也不会因为他而遍体鳞伤。 她明明……那么爱他。 傅铭渊回过神的时候,时思仍旧在一声声叫着他的名字,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看着她眼底泛起的水光和面上毫不掩饰的担忧惊惧,傅铭渊突然觉得,仿佛有雪花飘落进了他的眼中,他轻轻眨了眨眼,随后一言不发的将面前的人搂进了怀里。 时思所有的言语都因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僵在了唇边。 傅铭渊低头埋首在她颈间,声音沉闷暗哑:“思思,别担心……” 他依旧憎恶鲜血和黑暗,但是终于可以不再惧怕。 如果有可能,他希望她永远都不要知道这三年自己是如何度过的。那也从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在乎的,只是自己如今终于能够重新站在她面前,能够用一颗更成熟更完整的心去爱她。 时思这才反应过来——自刚才开始一直到现在,傅铭渊的身体只在最初有一瞬间的僵硬,在她手足无措的慌乱中,他其实一直情绪稳定,言语清晰,早已再不是从前甚至连呼吸都极为艰难的模样。 “……好了吗?”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可时思面上还带着几分茫然,她有些颤抖的开口,不知道是在问傅铭渊,还是在问自己。 真的……没事了吗? 时思的颈间,是一片足以让她心惊的温热濡湿。 傅铭渊紧紧抱着她,声音颤抖:“嗯。” “好,好……”时思无意识的喃喃说着,她还想要说些什么的,可是她颤抖的厉害,一时发不出任何声音。 时思想笑,可是她唇角的弧度还没来得及扬起,就已经哭了起来。 傅铭渊听见她哭出声音,手抑制不住的轻颤,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却更加用力。 他还有很多负疚和思念想说给她听,可三年来他仿佛都空空荡荡的胸腔到此刻才终于被填满,枯竭干涸的血液也在这一瞬间重新开始涌动流淌,所以他现在只想静静的抱着她,不在乎漫天风雪,也不再乎周遭任何人的目光。 大雪纷扬而下,落在两人身上,发间,又在转瞬间消融,隐没进他们无声无息的拥抱里。 枯立一旁的苏逸杰看着不远处静静相拥的两个人,目光早已从最初的错愕震□□成了如今的寥落模样。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时思。这三年来,他认识的那个时思,每天埋首纷杂繁琐的工作之中,鲜少参与交际,大多时候都是冷淡甚至有些晦暗压抑的模样,情绪也常常近乎消沉。他没见过她哭,也很少见到她真正开心的笑容。她像一个苦行僧般踽踽独行,仿佛周遭的所有喜怒哀乐都和她无关。 可是在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面前,她的欢喜悲切都是生动的,鲜活的,仿佛一个在黑白默片中行走许久的人终于见到了清新明快的色彩,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