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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那天有飞絮游丝在盛夏晴光里悬浮曼舞。

    贺渊长身站在光里,两颊有可疑暗红,左脸颊那枚浅浅梨涡都带着点绯色,灼灼双眸如有星辉洒满微澜湖面,长睫似蝶儿羽翼不停轻颤。

    他骤然丢弃平日的冷静自持、谋定后动,学着她平日说话的方式,用她绝不会误解的直白言辞,将羞涩而赤忱的心意万般笃定地袒露在她面前。

    那时她耳旁仿佛有一道声音在说:就是他了。

    于是她踮起脚勾了他的脖颈在他唇上盖章落印,惊得他面红耳赤僵了好久后,才像是要将人拆吞下腹似地掠去她的唇舌。

    那时他们两人相互环着对方腰身傻笑许久。

    那天可热可热,晒得两个人头上都仿佛顶着个小茶壶,一直咕噜噜冒着滚烫又甜软的泡泡。

    身后有轻叩窗棂的剥啄声响。

    赵荞从回忆中抽回神魂,回头就见赵渭站在外头窗下,透过半敞的窗缝疑惑地歪着脑袋。

    “二姐,你捂脸坐那儿发什么呆?”廊下灯笼的光衬得赵渭满脸单纯与正直。

    赵荞绷着严肃神情,假装自己并没有脸红心虚:“我在反省。”

    赵渭蹙眉:“你做了什么事需要反省?”

    “我……贼喊捉贼。”

    是的,先时明明是她想起了些污七八糟的画面,却恼羞成怒将“龌蹉下流俗气”的黑锅反扣到贺渊头上。

    实在有点不江湖。

    *****

    酉时近尾,岁行舟与齐嗣源的酒桌旁突兀地多了一位来客。

    “小七,你伤都还没好全,别瞎凑热闹。”齐嗣源皱眉,想要拿走贺渊手里的酒坛子,却被他躲过了。

    齐嗣源与贺渊堂兄贺征既有同窗之谊,又有同袍之义,一惯也将贺渊当自家弟弟待。

    且他是皇城司副指挥使,公务上与贺渊时有协作,譬如造成贺渊受伤的邻水刺客案,便是因皇城司卫戍无法摆开阵型,贺渊才带人去与刺客短兵相接的。

    所以无论于公于私,齐嗣源对贺渊都多几分关切爱护。

    “我不喝,蹭个饭而已。”

    贺渊拎起酒坛子,将齐嗣源与岁行舟面前的海碗都斟满了。

    齐嗣源满意地点点头,爽朗端起海碗:“与你同一院的是礼部尚书张敏直大人吧?那老先生比你还闷,难怪你要溜过来。”

    语毕,与岁行舟碰了碰杯,又象征地碰了碰贺渊面前的汤碗。

    眼下贺渊还未复职,此次圣谕点他同来尚林苑行宫随驾接待外邦使团,是以“沣南贺氏七公子”的身份。说白了就是叫他来充场面凑人头的。

    所以便没有安排他与内卫同僚同住一院。

    “张老只是话少些。”贺渊从容自若地抿了一口汤羹。

    岁行舟仰脖饮尽那一海碗酒水,挑衅似地将碗底亮给齐嗣源看,目光却投向贺渊,笑得颇有深意。

    “贺大人是个怕闷的人?我瞧着倒像有话要问才来的。”

    齐嗣源将喝光的空碗放回桌面,扭头瞪大眼睛:“别问我邻水刺客案的事啊!我听说你暂时忘了些事,但圣谕明令禁止私议此案,待陛下觉得该你知道时自会派人告知。”

    邻水冬神祭典时齐嗣源人在京中,皇城司带队前往邻水的主官是指挥使周筱晗。但出了那么大的事,皇城司自会将之记入卷宗,齐嗣源就算不知全部细节,也一定掌握了不少内m.dxSZxED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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