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平易近人,倨傲也有倨傲的道理。可她并不,她和你说话的时候不会一副颐指气使的做派,也不会拿住你不留神的一句话大做文章,只要你别和她使假招子,她就是历古以来最好相处的皇后。 “想是天儿冷,屋里的地龙子和炕烧得太暖和,反倒叫人成天犯困。”殊兰道,“奴才回头替娘娘传话去吧,叫他们匀着点儿烧。不必总用炭,续上柴禾,拿灰焐上,把火头压一压就好了。” 嘤鸣笑道:“难为您,一个公府小姐还知道那些。” 殊兰腼腆道:“什么公府小姐,前头六年学了好些事儿呢。有时候想着,磨难也不全是坏的,好歹我学会了怎么烧炕,不也是一项手艺么。” 她这的这番见地,倒让嘤鸣对她刮目相看了。以前觉得她软弱可欺,没什么主意,今天听了这席话,发现她也不是空心儿的。 “你能这么想就好,要是老陷在里头,觉得自己是世上第一可怜人儿,那才糟心呢……”话还没说完,外面传来击掌的声响,嘤鸣哎呀一声,“怎么这会子来了!” 殊兰知道是皇帝来了,皇后睡觉把跟前人都打发干净了,等海棠和松格进来的时候,她已经替皇后穿上了衣裳。皇后自己站在镜前抿头,一面忙活一面透过南窗的边角朝外看。皇帝顺着中路缓缓来了,她没法子出门迎他,便站在暖阁的槛前冲他蹲安。 皇帝脸上神色并不好,眉头蹙着,不像平时洒脱不羁的模样。殿里的都是明眼人,知道现在戳在跟前容易触着逆鳞,便悄没声儿地,都退了出去。 嘤鸣上前来拉他,“怎么了?今儿处置薛家不顺利么?” 皇帝在南炕上坐了下来,“薛家经营百余年,根系深得很,一家倒台,牵出十家来,事儿有些棘手。” 他露出一点儿话头,她心里就有底了。豌豆送茶进来,她站在边上接了,双手捧着放到炕桌上,略沉默了下问:“想必我们齐家也牵连在内吧?” 这个几乎不用说的,本就是必然。皇帝早在册封皇后的时候就已经做过准备,扳倒薛家之后,总有一天会面对皇后母家的问题。彼时他觉得问题不难解决,要是有心偏袒,世上哪来不能开脱的罪责。可这回……他瞄了瞄她,觉得不大好开口。 “万岁爷?”她惴惴道,“咱们齐家这回摊上大事儿了?” 皇帝撑着膝头沉默了会儿才道:“朕那位岳丈,哪回干的不是日后会摊上大事儿的勾当?朕都习惯了。” 这不是习惯不习惯的问题呀,嘤鸣有点儿着急,“是不是查抄薛家的时候,查出了我阿玛的罪证?” 皇帝说岂止,“先前关帝庙刺杀朕的人里头,有你们乌梁海旧部的人。” 这话简直像晴天霹雳,炸得她脑仁儿几乎开花。她怔忡了半天,说:“乌梁海的人多了,难保没有个把生了异心,被人买通的。我阿玛这都当上国丈了,他压根儿不必造反,您得相信他。” 纳辛这个人,有名的顺风倒,趋吉避凶他是行家,哪儿能干这种丢了西瓜捡芝麻的买卖。要是按常理来说,是断断没有可能,但这种事搁在政治里头就没法讲常理,必要有佐证自证清白才行。 皇帝摸了摸额头,怕她担心,便说:“朕当然相信他,除非他是个傻子,才会在这种时候把自己牵扯进去……”见她虎视眈眈瞪着她,忙改了口,“朕的意思是他不会犯糊涂的,朕的国丈十分精明。” 嘤鸣叹了口气,“话虽这么说,到底百口莫辩。薛家是恨透了我们家,其实要说仗义,我们家确实不仗义,没和他们同进同退。他们早前送我进来,就是为了紧要关头救他们一把的。可我呢,我只顾保住自己和齐家,对他们没有一点儿帮衬。” “你要是帮衬了他们,这会儿就该下去和他们凑牌搭子了。做好人得分时候,只凭一时意气,坑了自己谁来救你?”皇帝的见地一向一针见血,“上菜市口可没人感激你,都会说你是糊涂虫,作死赶上了好时候。所以你只求自保是对的,朕很欣赏你这种不讲义气的人。” 这就算安慰的话?应该算是吧!可嘤鸣仍旧不是滋味儿,“那我阿玛怎么办呢,刑部不得严查吗,还要收监吧?” 皇帝道:“论理儿是该这么办,但总得顾念皇后的面子,朕不说,那些臣工们也知道。朕只下了令儿,禁了你阿玛的足,让他听候刑部的传唤。你也别急,事关重大,没有确凿的证据,仅凭乌梁海旗籍一说,还不足以定你齐家的罪。” 他这么下保,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