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禾站在床前,“你起来一下,我把你的被子晒晒。” 男人无动于衷。 楚禾|咬|紧嘴唇,不知道脸上的表情是悲伤,还是愤怒,“容蔚然,你的父母都在天上看到你这样自暴自弃,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他们会有多伤心?” 容蔚然依旧没有反应。 楚禾吸一口气,她放缓了语调,哄小孩子般的说,“还没找到就去找啊,世界就这么大,你那么爱她,又怎么可能会找不到?” 容蔚然的眼睑微动。 楚禾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扳起来,“在你找到施凉之前,能不能好好活着?” 她用尽全力,还是徒劳,一个成年男人就算瘦成皮包骨,那身大骨架的重量也让她吃不消。 “我快受不了了,容蔚然,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这段时间,楚禾失眠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不止一次的梦到他死去,从世界上消失,不是他躺在血泊里,地上掉着水果刀,就是他从楼上跳下去,她扑过去,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抓住。 再这么下去,楚禾觉得自己也会在这家疗养院有个床铺。 房里响起声音,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嘶哑难辨,“你可以放弃。” 楚禾拿指甲抠着手心,以此来刺激自己不去发脾气,她闭了闭眼,“如果我现在放弃,我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所以容蔚然,你也不要放弃。” 容蔚然又不说话了。 他最多的状态就是静静的听着歌,把自己与世隔绝,去用力抱紧那些回忆。 楚禾没办法,只好叫人过来帮忙,把被子拿出去晒了,再给容蔚然理头发。 容蔚然的头发长了,到肩头,和干练毫不相干,衬的人更颓然,憔悴。 在知道有人要靠近自己时,容蔚然大力反抗,他扔掉手边的所有东西,面目可憎,歇斯底里的吼,“滚!” 楚禾一番解释,叫人等一下,她拿镜子给发狂的男人,“你看看,你现在跟个野人有什么两样。” 容蔚然粗声喘气,手背青筋都出来了。 楚禾说,“哪一天你们走在大街上,她认不出你,和你擦肩而过,难道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容蔚然眼中的暴戾凝固,他缓缓扭动脖子,面向楚禾。 楚禾不是第一次面对这个男人极度危险可怕的一面,还是会头皮发麻,手脚僵硬。 她的喉咙干涩,竭力温声细语,“我知道你不想的。” “你很爱她,她也是,”楚禾的手心沁出一层细汗,语气维持着平静,“容蔚然,老天爷肯定给你们安排了重逢的时间。” 容蔚然反抗的情绪慢慢地减轻,“真的?” “嗯。”楚禾|舔|舔|发干的唇,“你坐好了,把头发理一下吧。” “施凉喜欢以前的你。” 下一刻,她就看见男人坐到椅子上,双腿并在一起,曲成九十度,背脊挺直,端正的和一个等待家长检查的小孩子一样。 楚禾的眼眶里一片湿热,她偏过头,匆匆擦了几下眼睛。 有了那一出,理发的过程就顺利多了,容蔚然的头发蓄短,人精神不少,他身上的病服空荡荡的,下颚削瘦,犹如被刀刃残忍的切过,但他还是英俊的。 谁见了,也不会联想到丑陋这个词。 楚禾凝视着眼前的男人,不到三十岁,鬓角就白了很多,墨眉之间有一道深刻的纹路。 她想对他说,人生挺长的,你还没有过完五分之一,为什么不换一个人来爱。 也许是刚才男人坐在那儿的模样太过单纯,在楚禾的心里刻下印记,她有些恍惚,凉那番话不自觉的说了出来。 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只能小心紧张地观察男人的神色,唯恐他失控,做出过激的行为。 容蔚然说,“换不了。” 楚禾压着声音问,“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容蔚然垂眼,右手手指放进左手的袖子里,摸着那处字母,心被那个女人拽走了,那里是空的。 没她,他连怎么去爱一个人都不会了。 容蔚然的爱情叫施凉。 一天夜里,疗养院发生惊动,护士带着|警|员|四处搜寻。 他们在一处灌木丛里找到中国患者,对方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这样的情况在一周后再次发生,疗养院对容蔚然的屋子周围加强|监|视|,唯恐他再做出类似的疯狂举动。 门口,楚禾看着容蔚然被几个人大力压住手脚,看他在镇定剂的药效下慢慢平稳,这个过程并不漫长,她却好像直接从夏天跨越到寒冬,浑身的血液都冻僵了。 有一瞬,楚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