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徽好似不算得圣眷,却又时常被皇帝派出去备兵防海,巡视河道,甚至考察各地方大员政绩。他办事的能力和手段也得到朝野广泛的赞誉,甚至连皇帝也曾亲口夸奖。 这么看来,兄弟二人似乎不相上下,难分轩轾。 不过今日一番对话下来,让容与明确知道一则信息——似乎从不表明立储态度的内阁首辅,到底还是帮衬自己人多一些,恐怕迟早会成为拥立沈徽的得力股肱。 次日一早,怀风来回禀沈徽,“朝会已散,秦大人在浴德殿中恭候殿下。” 内阁首辅秦太岳年近五十,有着敦儒雅致的风姿。容与奉了茶与他,欠身致意,退出殿外。关好门,依照怀风的嘱咐在外头侍立静候。 站在廊下,屋内的对话一字一句飘进耳中。 沈徽的声音一如既然,泛着微薄的凉意,“舅舅这一向可好?我去了大半年,朝中的事儿多有劳烦您了。” “殿下似乎还有风尘之色,要多休息才是。”秦太岳的声音低沉悦耳,有些像是暮色之中连绵悠远的鼓声,“今日朝会上,皇上对着众臣工夸奖了殿下。很多人,似乎听出了一些线弦外之音。” 沈徽含了一丝冷笑,“舅舅倒是说说,他们都听出了什么?” “各人听到的含义不尽相同,大致却可分为两派。一派人,认为皇上多次公开赞赏殿下的能力,想必是个立储的信号;另一派人,则认为皇上迟迟不肯立太子,却多番派您出去办差历练,是为了将来让您更好的辅佐大殿下,做个辅国的贤王;而还有一众人,是为举棋不定左右观望,那便不足道了。” 沈徽轻笑道,“恐怕愿意做墙头草的人更多,这是好事。”顿了一下,迎着他的目光道,“舅舅不妨也站在大哥这边,如此才会有更多的人愿意跟随过去。” 秦太岳好似有些不解,但笑不语请他释疑。 沈徽好整以暇,缓缓道,“大哥是长子,本就该立为太子。父皇虽春秋还盛,但身子却是不若以往了,群臣屡次上书要立储,父皇却思虑这么久,足见既不忍弃正统之长子,又不舍得我这个还算能干的次子。既如此,咱们何不推皇上一把?如能让朝中众人都认为皇上属意大哥,对皇上来说怕是始料未及。未在意料中,便会心生疑虑。” 幽幽一笑,他复道,“本月排设宫宴,百官朝贺陛下后,舅舅可授意朝臣们参拜大哥,那些支持者和中立者一定觉得这是向秦王表功的好机会。试想皇上乍见此情形,心内必定十分不快。即便当场不发作,秦王僭越一事也可事后拿来做文章。舅舅,以为如何?” 秦太岳一笑,答得却很谨慎,“让皇上由此心生猜忌,这是个有用的办法。只是,仅这一项,也难撼得动他。” 沈徽点了点头,“今年秋闱武选之后,宫中会再进一批的侍卫,倘若我估计的不错,以皇上现在的心境,一旦起了防范之心,就会加意留心自己的安全,势必将武力最强的人选在身边。舅舅可适时进言,恐建福宫在守卫上会有所削弱——首辅大人如此关心秦王安危,不会让皇上更生怀疑么?” 秦太岳微一沉吟,“如此一来,的确会加深皇上的防范之意。” “还不够。父皇多次提及,他最不喜的就是大哥朝三暮四对元妃寡情。听说大哥近日又网罗了几个男孩子,我们不如索性再送他几个好的,叫他镇日可以在宫里胡天胡地。父皇如有若惩戒或申斥,大哥必是要装可怜博同情,至于私下里,难保会有怨怼。我在他宫里安插了那么多年的人总该派上用场,只要他口出怨怼之语,父皇便会知悉,从而更生芥蒂嫌隙。” 秦太岳沉声道,“从外廷到内宫,明着捧他,实则是让他更快失去君心,老臣省得。我即刻便去安排,定会照殿下的意思办妥。老臣还有话提醒殿下,这些日子以来,殿下风头出的也够多了,最近宜少言少动,无事便在宫中静心休养,多做些皇上喜欢的事,只当养性了。前朝有什么动静,我自会着人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