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两个人的姿势就变成了沈徽半靠在他身上,他满心柔软,温声道,“疼得厉害就说,那药还在炉子上温着呢。” “你怎么会做这个?”禁不住好奇,沈徽笑问。 该如何解释呢,说自己会针线活儿?这谎扯得未免离谱,毕竟他来到这个世界就从没动过针线,想了想只好不动声色转过话题,“还生气么,我知道没得你的允许,这么做事后会给你惹麻烦。可当时事出紧急,若是没人钳制叶赫部,万一让他们几股势力会合,后果很难预料,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轻轻一叹,沈徽摇头,“哪个怪你了?我自然知道你的心意,何况西厂的人早晚会探到,你若是知道又岂能放手不管。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打发你去那么远,害你长途跋涉那般辛苦。如今放眼满朝文武,有几个有你这份忠义。也亏得你平安无事,不然就是踏平了辽东也难消我心头之恨。你放心,没什么麻烦的,他们若好意思拿着个做筏子,我自有办法堵他们嘴。” 他握了握容与的手,“你为了我做这些,不顾自身安危,我如何还能负你?难不成真罚你,或是把你丢出去任他们口诛笔伐?那我也太无能了些!绝不会有那一天的。” 沈徽的承诺,容与自不怀疑,心里也踏实下来,只要他不觉得自己是个麻烦,那便一切安稳无虞。 到底才担心耗神过,容与这会儿意识开始模糊,昏沉沉间,只觉得枕边人又开始不规矩起来,一点点挪过来往他身上蹭,右手还不安分地往他身下游移。 “别闹,”容与不睁眼,却精准抓住沈徽的手,“才缝合上,仔细伤口崩开了线。” 那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不是还有圣手在此么,大不了再缝一次就是了。 可看着枕边目光迷离的人,浑身散发着疲倦至极的慵懒,沈徽一颗心像要化了似的,咬着唇挣扎思量,半晌无声喟叹,为了体恤这个人,自己虽痒,亦愿忍! 安稳一梦,接下来几日,沈徽因有伤在身,便坐镇大营指挥前线战事,容与亲眼看着他布局,看着他挥斥方遒,看着他运筹帷幄,举手投足间带出俊美峥嵘,于每一记发号施令里展露男性强健的力量。 经过几场围剿战役,胤军终于在太行山深处发现辽王遁逃行迹。待擒获辽藩押解其人回归大营,大同城内城外百姓恨不得倾巢出动,争相夹道目睹。 那日沈徽登上城墙,遥望囚车上已废为庶人的同姓宗亲,目光是睥睨傲岸的,不过在罪人脸上停驻一瞬,便即看向奉命前去押解叛军的大胤提督太监。 他穿月白色蟒袍,在一众或铁血或朱红的颜色里,异常醒目。这不按常规略显违逾的颜色,正是源自于沈徽亲口特准,那一身簇新蟒袍玉带也是此番救驾得获军功的恩赏之物。 沈徽亲定下这颜色,只为惟有如皎皎月光的色泽,才能衬托出衣衫上若隐若现的捻金浮动,也才堪配他心目中爱人飘逸出尘的风仪。 定睛去看马背上的人,修正笔挺,身形极漂亮,玉带勾勒出纤细劲瘦的腰肢,姿容令人心折。那是他的少年,他的爱人,如今业已长成了可以和他并肩立于天地的忠义儿郎。 暧暧晴光照在他的纱帽上,沿着白皙秀逸的脖颈流转,通身仿佛被镀上一层绮丽的金粉,他微微仰首,冲着高墙上的至尊展颐,依然是光风霁月般明澈,几乎让沈徽在一瞬间浑然忘我。 随即辗转忆起这许多年间,他看着眼前人从起初在他面前努力垂首想要隐匿,到惶恐不安陪伴在他身边,再后来无奈又无助地被绑架进权利漩涡,到如今一步步趟出生路,成为大胤朝堂上最为耀眼的权珰。 从前清秀纯澈的少年已长大,长成为了一个不骄不躁,既柔软又清刚,心智成熟意志坚定的男人,这是他亲手成就的,也是他亲手锻造的,更是他以满腔爱意精心供养出来的,堪称他人生最得意圆满的作品。 迎着骄阳,沈徽满眼满心皆是畅意,不禁开始思忖起,对待如斯妙人,还该当送份大礼以示嘉奖才行。 第114章 仆婢 及至入冬,沈徽班师回朝,这一场平叛战役以胤军大获全胜告终。一时间朝野振奋沸腾,天授帝沈徽的威望也由此达到顶峰。 冬至来临前,宫里例行纳入各州府选上来的年轻宫婢,为显皇恩浩荡体恤老人,同时也会恩准一批年满二十五岁的宫女出宫返乡。 近来林升似有心事,总显得闷闷不乐。 容与一再询问,他却只摇头不语。明明不快又不肯倾诉出来,这么纠结倒弄得容与很是奇怪,直到看到司礼监报送的出宫侍女名单,方才明白过来——原来那在尚衣局服役,名叫樊依的少女也在名单之列。 这些年下来,林升已和樊依建立了一种甚为亲密的关系,类似兄妹,又无话不谈。每每无事他便会去找樊依闲谈互娱,很明显他并不想失去这个密友,心里一定不舍她即将要出宫离去。 容与心下了然,不禁也踌躇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