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失笑,敢情刚刚叹气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将碗放下,“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嗯。”重新将碗端起来塞进裴华的手里,让他趁热吃,于是就将刚刚的事儿同裴华说了一遍。 “这事儿你做的很对,不该和桂月嫂子争吵。”裴华咬了口红烧肉,“这件事关键还是在小芹姐身上,若是她自己想通了,这事就好办多了。若是她自己还没拿定主意,这次就算是将彭大壮那个无赖打回去,小芹姐和妞子过阵子总要回去的,那时岂不更受罪?” 被裴华这样一说,杜芊芊肚子里最后那点火气也没有,是了,这次不管她和哥嫂怎样留人,迟早要回去的,多呆几天少呆几天又有什么分别呢? 可是她姐什么时候才能真的想通呢?想着又不自觉叹了一口气,刚叹完自己就意识到了,杜芊芊赶忙捂了一下嘴,她可不想当个整日里唉声叹气的人。 裴华轻轻地将她手拿了下来,“别愁,等我好些了,我同你一起去将小芹姐和妞子接来,你再好好劝劝她,彭大壮若是敢要跟来,我就再揍他一顿。” 杜芊芊乐得直点头,听嫂子说彭大壮现在说话直漏风,这还是太便宜他了。 “井大夫给我服用的几味药材,都极对症,先前刚受伤时左腿稍动一动就很不得力,现在好多了。”裴华说着,动了动自己的伤腿,的确是活动自如了不少。 这简直是今天,不,是这一个多月以来杜芊芊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真的吗?裴华哥。”杜芊芊既期待又有些担心是裴华看她心情不好,故意安慰她。虽然杜大山上次陪着裴华去换药回来也说治疗效果很好,但是她记得受伤那日整个血人一般的场景,每每想起仍然心有余悸。 “是真的。”裴华抬了抬左腿,的确比之前灵活许多,“也多亏了你细心的照料,井大夫说再有大半个月我就能下地锻炼了。” 杜芊芊忙将裴华的左腿按住:“我相信了,你别乱动,咱们不着急,别急着下地。” “是井大夫的主意,这同柱子的摔折了腿不一样,筋络长时间不动也容易萎缩。”裴华在这方面有些经验。 井大夫不愧是栾县丞特意请了来的,医术的确可以。 损骨先疗骨,伤肉先生肌。外敷内服不必细说,其中外敷的一味药,用了生地黄、生姜等物,具体配比乃是井大夫自己根据病者伤势裁定,趁热时用布裹罨伤处,冷即易之,先能止痛,后能整骨大有神效,而内服的一味,据说也是秘方,治刀砍扑打极效,曾有重伤濒死者,只留一丝未绝惟心头气息尚有余温,灌下后立苏。 其实杜芊芊对于这些“大有神效、服用后立即苏醒”云云,并不是十分相信的,多半有夸大的成分,不然古代人均寿命也不会如此短了,井大夫也承认,裴华的伤势,虽则重,失血多,但好在刀没有刺中重要的经脉,只要小心调理、将养得当,仍然有痊愈的希望。 杜芊芊现在知道为什么人们总是虔诚于宗教,就连她自己眼下都想诚心念一句佛,感谢保佑之恩。 而窗台上刚换的梅,上段是倾斜与平出的长枝条,以旁逸斜出的姿态,蕴藏着严寒冬日里隐而未发的刚毅力量,下段用了较短的枝条回收进来,与上面倾斜平出的部分张弛有度,整体中正而平和,有种让人心安和平静的能力,亦如这屋子的主人。 眼瞅着杜芊芊愁眉苦脸进去,却满脸高兴得回来,季桂月就抿嘴笑。 “嫂子,你笑什么?” “我笑啊,刚刚在家里你满脸怒气愁色,就这么一会子,完全变了张脸,你不知道,刚刚你哥还担心呢。哎,看来咱们陪尽小心还不敌华子几句话呢。” 杜芊芊红了脸,将裴华左腿感觉好多了的事儿同季桂月说了,季桂月也高兴地了不得,先是忙着要跑去木匠房告诉杜大山,又说腊八儿要好好儿庆祝一下,兴奋地忙忙跌跌不知道怎么才好了。 而阿青奶奶下午就回来了,病症其实无非就是那么三四样,肠胃虚弱、气喘、偶见咳嗽之类,阿青爹学了大夫的话:“人到了这个岁数,不是一朝一夕的症候,吃药也看医缘,今年一冬大体是不相干的,总是过了春分就能好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