碟子黑乎乎的小团儿出来,用干净的橘子叶裹着,虽然样子称不上多讨喜,但离老远就闻到一丝甜意,等近了甜味更甚,樱子和阿青拿大拇指和食指拈起来一颗,甜如饴蜜,但是连吃几个却也猜不出到底是什么做的,只知这是种蜜饯。 杜芊芊解释道这是铺子里的杨梅蜜饯,不过做得不是很讲究,她就从裴华经常喝的那些补药里头稍稍抓了几味,加了做棒棒糖剩下的麦芽糖炼制,滚在其上,外头用橘子叶裹了,呷一枚于口内,生津补肺,还能煞痰火,比先滋味好了不知几何。 “这个比之前的可好吃多了,芊芊,你给我一点子,我给我嫂子带回去,她每日只吃那些没滋没味的东西,忒倒胃口。”虽然自家大嫂同张二娘他们一样,也不放心她抱孩子,但是樱子吃着好吃的到底还是惦记着。 想了想,杜芊芊还是没答应,“虽然没了新鲜杨梅的酸口儿,但还是酸东西,还是等大嫂出了月子再吃吧,不然牙倒了,倒值多了。” 另外一碟子是钱掌柜那个蜜饯铺子里现成的云片糕,片薄而色白,犹如凝脂滋润细软,这东西可讲究,即便杜芊芊想立等做也是不能的,光是用的糯米粉,就得炒了之后搁阴凉地方贮藏五六个月才行。 据伙计说,每条糕块差不多也就两寸来长,切片师傅执这刀刃极锋利的大方刀,足足要切成一百三四十片,薄如书页,因此才得名云片糕。而省城里头最出名的那家蜜饯铺子里出的云片糕揭下一片可卷成戒指,点上一小角就能正片燃尽。 阿青从进屋一直到现在没说一句话,轻轻撕下一片,清香扑鼻,送进口里,立即如新雪溶化,压根不用舌头、牙齿和上膛费事儿,直接化为一汪细腻清甜。 数着吃了几片,阿青开了口,“爹娘和姑姑她们都说人走了,还能继续投胎成人,你们信吗?” 这简直是拷问灵魂的深度问题,樱子正喝着茉莉羊乳,被噎了一下,挠了挠腮,满脸为难的神色瞧了瞧杜芊芊,迟迟疑疑地道:“会……会的吧。” 阿青又扭过头来对着杜芊芊,“芊芊,你说呢?” 这个问题,杜芊芊在刚“穿”过来的时候也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那时候天气暖和,在山里摘野菜,停下在溪边坐着,鼻子里满是青苔的气味、青草的气味,脚边的小草叶子窸窸窣窣弹了一下,倏地蹦出了大蚱蜢,头上三两只雀儿扑棱翅膀的时候掉落一根细小的羽毛,飘飘荡荡落下,被一束狗尾巴草接住了,而溪边的杜芊芊想着想着眼睛眯瞪起来,几乎睡着了,头重重一点,清醒过来,不知刚才是梦还是眼前是梦,恍惚不已。 于是,迎着阿青询问的眼神,杜芊芊道:“或许吧,也许也未必就一定是人,说不定是只自由自在的小鸟、又或许是山顶的一棵青松,那也挺好的。” 阿青点了点头,似乎寻得了些许慰藉。 第347章 巧手催花 “孙不藏爷”,意思就是若父母仍建在,孙子辈是没有必要守孝的,所以阿青的婚事仍然是腊月二十八那日,眼看也就没几天了。 这阵子最让杜芊芊开心的一件事,裴华已经可以起床活动活动腿了,情况比他们原本预想的更好些,井大夫瞧了都笑呵呵直点头,原本都是说些两头都能圆的模棱两可之词,眼下终于改了口,“小子,恢复得不错,接下来这两三个月自己吃些苦头,这腿呀,伤前什么样儿,往后大抵仍是什么样,就是得留条长疤了,比脸上伤口长且深,只怕祛疤膏再用也难全消啦。” 腿能好,腿上留一道疤还算个事儿吗?! 因此井大夫这话说得很逗趣,裴华和杜大山俩人听得也是高兴得要蹦起来,在外头给驴贴料喂煮黑豆的张正诚也乐得驴也不喂了,满口喜道:“这下可好了!这下可好了!” 正生哥的这头驴毛皮养得溜光水滑,尽管它牙口和胃口都好,正生哥也不舍得喂它粗硬的干草,腊月里头自然少不得磨豆腐、面粉之类,但是没有人会来借它,因为知道张正生舍不得,张家自家犁地都不用的,驴也争气,温顺又有灵性,许是感应到主人的开心,低着头吃黑豆呢,头摆了摆,两只耳朵支棱着甩动了几下,“欧―啊―”叫唤了几声。 家里将棒棒糖脱膜好了擎等着干透就成,杜芊芊空闲下来就去湿炉子里头添柴火,堂屋里头的温度立马又升了些,外头隆冬寒天,屋子里头暖和干爽,舒服得紧。不过杜芊芊也并没有一味地往里头加,而是加这么十来根,就往条桌那儿站一站,感受一下,看得季桂月云里雾里的,直问她这是做啥。 “我想让它四五天内开花。” “哎呦,这花儿还能听你的话不成?”季桂月并不是很相信,城里头那些贵妇人的花房花匠离季桂月的生活太过遥远,她并没怎么听说过,靠天吃饭二十来年,春种夏忙秋收冬藏,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