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鲁国公府家的那个大姑娘么? 正在众人各怀心思的琢磨时,清越的笛声里忽然加进了一道更加空灵的琴音。那琴音的辨识度极高,却一点不显得突兀,和吹笛之人配合十分默契,却叫原本单薄的笛声忽然变得丰满起来。 席上自然也有精通乐理的个中好手,只肖稍稍一听,便能立刻分辨出来,这个琴音,似乎和他们之前听过的都不同。它似乎更加饱满,更加圆润,可要真的说到底哪里不同,却又叫人琢磨不出来。 有好事的世家子已经按捺不住好奇的声音,打发身边的仆人去那边悄悄瞧瞧,到底是谁在抚琴了。 执杯的修长手指猛地一顿,差点将那上好的岫岩玉镶金杯失手滑在地上。 这个琴音,这个全天下独一无二的琴音,曾经叫他魂牵梦萦,却无论怎样练习都无法超越的琴音…… 叶翡知道那是谁。 是她。 时隔五六年,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容慎的琴声,却依旧像年少轻狂时头次听见她抚琴时那般心神俱震,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身为皇后最小的嫡子,叶翡很小的时候就得到了太多,甚至比他的皇兄叶翌还要多,他自恃才高,又向来能得全天下最好的老师指导,君子六艺,琴棋诗书,只要他想,总能做到最好。 直到他那天偶然看到坐在皇后怀里抚琴的小姑娘。 她就那么小小软软的一只,粉团子一样一点也不怕生地倚在宠冠后宫的皇后怀里,歪着头神情认真地去抚琴。 琴音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纯净与丰富。两种截然相反的东西都聚集在一道声音里,你却并不觉得违和,反而让人觉着,就该是这样的,本就该是这样的。 那天叶翡站在水榭外的树影下远远地听了很久,甚至忘记了要去给皇后请安。 他做不到的事情,她是怎么做到的? 她是怎么弹出那样完美圆润的声音的? 她是怎么叫自己忙于后宫杂务的母后舒展眉头的? 她是怎么做到整天里笑眯眯乐呵呵好像完全没烦恼似的? 她是怎么……莫名其妙地就叫他想要接近,想要靠近那团温暖的? 叶翡想不明白。 皇帝遣去宴光殿探看的宫人很快就回了信儿,说是吹笛的是容家五姑娘,抚琴的是容家六姑娘。 宫人说这话时自己都不敢相信。那么小的姑娘,怎么可能抚出这样的琴声? 大殿里一片寂静。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作,陆陆续续有得到消息的世家子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却也是连话都舍不得说出口。 一曲已尽,余音绕梁,宴禧殿里一片寂静。半晌,上座忽然“啪啪”响了两声。 大家抬眼朝上座最尊贵的那个位子看去。 皇帝陛下放下拍的生疼的手,举起酒杯,道了一声:“好!” 宴禧殿忽然爆发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喧哗,久久没有消散。 也许后边又响起了美妙的歌声,也是唱腔婉转,曲调悠扬,可已有珠玉在前,沉浸在亢奋与狂喜中的人们又有谁能够去在意呢? 管他什么歌声,他们现在满心好奇的,是抚琴的那个人! ☆、第31章 游园 容慎默默地放下手,默默地朝顶上两位贵人施了个礼,然后默默地牵着容意的手坐会了坐席。 总觉得她想要悄悄坐在一边做个低调的吃货是不大可能了…… 宴光殿里静的有些诡异。 皇后娘娘闭着眼睛,仿佛还沉浸在琴笛合奏之中没有缓过神来,脸上挂着极其罕见的温柔笑意。太后娘娘也一只手撑着额角靠在座位边上镶金的冰凉扶手上,平日凌厉的凤眼里多了几分赞许。 嗯,果然是没选错,她们小七有福气! 下边的鲁国公夫人从最开始的等着容慎出丑——毕竟那么小的年纪,又是第一次参加宫宴,难道会不紧张——到脸色渐渐发白再到如今的全身僵硬,这一系列表现不少人都看在了眼里。 卢氏看着鲁国公夫人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又看看她身边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去的魏皎月,轻轻叹了口气。 裕国公府从不站队,可说到底,既然和皇室关系如此紧密,她家阿慎又是要嫁给静王殿下的,站队只是迟早的事。这一番宫宴过去,容家和魏家的梁子只怕是要结下了。只不过那魏贵妃实在是忒不像样,连一向理性的卢氏对这次打压鲁国公府的行为也莫名的有种出过气的爽快。m.DxSzXedU.CoM